这个 “中”,将北京老城区中轴线上15处著名建筑打成一个包,申报世界遗产,岂有不“中”之理!
于是就有了,当地时间7月27日11时15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印度新德里召开第46届世界遗产大会宣布,将“北京中轴线——中国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等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至此,中国世界遗产总数达到59项,排世界前列。
感谢申遗团队的努力。我在想,中轴线“申遗觉醒”是不是稍迟了,这样一份大遗产竟然排到五六十位去了?还有,这样一个大礼包是不是豪华得有点奢侈,哪一处单独申报都能评上吧!实际上,故宫和天坛早已列入世界遗产。让我们来看看这“15个遗产构成要素”:从北往南,钟鼓楼、万宁桥、景山、故宫、端门、天安门、外金水桥、太庙、社稷坛、天安门广场及建筑群、正阳门、南段道路遗存、天坛、先农坛、永定门,全长7.8公里,遗产区面积589公顷,缓冲区面积4542公顷。我的个天啦!每一个都是“杠杠的”,都可以昂首挺胸走进世界遗产大厅,区域内还有不少著名建筑没上榜呢!
我来北京两年,经常行走在这条中轴线上,15个“景点”全游览,有的“逛”过四五遍。听到北京中轴线列入世界遗产喜讯后,我特地打车从永定门到钟鼓楼全线“系统重温”了一遍,又在南北起点上、景山万春亭中轴线最高点上,录了好几个视频。我从北京中轴线上看到“三条线”:
一条是源远流长历史线。遗产都是历史,北京中轴线“压缩”了中国五千年历史。北京历史悠久,最早恐怕要从北京市郊周口店“山顶洞人”(遗址已列世界遗产)算起,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是从商周时期的燕国和蓟国写起。而北京中轴线上的建筑,基本上是按照周人的设计来的,所谓“中国理想都城秩序”下载的是《周礼 考工记》图纸。它彰显秦汉磅礴浩荡的气势,蕴含唐宋华贵典雅的风韵。
真正落笔书写在辽金,金人在这里建“金大中”。元代继续挥毫泼墨,忽必烈在这里建“元大都”。明代更是浓墨重彩地书写,特别是永乐大帝朱棣,一生功业卓著,派郑和七下西洋、率兵七次北伐,疏通三千里运河,编纂永乐大典,他是北京中轴线现存主要建筑的“总负责”,是他把皇都从南京搬到北京,故宫、天坛、社稷坛、先农坛等都是他“承包”的国家工程,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申遗感谢朱老四”。清代继续完善,乾隆皇帝在这里建“景山五亭”和寿皇殿建筑群等。新中国在这里建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毛主席纪念堂、国家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等宏伟建筑群。7.8公里的北京中轴线上,走过了中华民族上亿年的人类史、上万年的文化史、五千年的文明史、三千年的建城史。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中轴线上,激荡着,千年历史风云。
一条是辉煌灿烂文化线。中国世界遗产主要有三大类,文化遗产40项,自然遗产15项,文化与自然双遗产4项。北京中轴线是文化遗产,一路铺满繁花似锦的中华文化。说三个文化吧。
一是建筑文化。这是由古代皇家宫苑建筑、古代皇家祭祀建筑、古代城市管理设施、国家礼仪和公共建筑以及居中道路遗存五大类遗存共同组成的,皇家建筑是主体。你看“故宫三殿”,巍峨雄伟、气势恢弘、金碧辉煌、流光溢彩;走近看,飞檐斗拱、“勾心斗角”、雕梁画栋、鬼斧神工,好一派壮美奇丽中国风。光是那些个屋顶就特别讲究,最高级别的是庑殿顶,如太和殿;第二级别歇山顶,如天安门是重檐歇山顶,永定门是三滴水歇山顶;还有硬山顶、悬山顶,左右两侧的山墙与屋面直接相交叫硬山顶,屋顶两侧悬在山墙外叫悬山顶;还有攒尖顶,顶端是尖的,下面是圆的,如天坛。如此博大精深的建筑文化,估计只有梁思诚林徽英这些建筑学家才搞得更明白。
二是都城文化。我曾拜访过周口店的“北京猿人”,感觉冬暖夏凉的“山顶洞”可能是当时的“豪宅”,并且是“集体公寓”,因为很多猿人住在那儿,这是不是集中居住的城市雏形,是不是“理想都城秩序”的源头呢?从穴居到定居,从散居到聚居,从乡村到城镇,从城市到特大都市,北京中轴线浓缩中华民族都城发展史,连接新时代现代化城市的辉煌。中国首都北京三特色,一大,总面积16410平方千米,常住人口2184万,2023年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3760亿元,是中国特大城市、国际大都市;二中,是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三美,东有滔滔渤海,西有巍巍太行,万里长城雄伟,永定河水蜿蜒,千家公园秀美,万条胡同幽深,中轴线上的建筑群落更是美不胜收。
三是中和文化。“中”是北京中轴线的灵魂,中国人以中为尊,天子居中,得中而取天下,定中而有规则,守中而有秩序。中国人讲究天人合一,天以北斗为中,城市以中轴线为中心线,有了这条中心线,才产生平衡、对称的关系,于是天坛在东、先农坛在西;太庙在东、社稷坛在西;文华殿在东、武英殿在西;包括国家博物馆在东、人民大会堂在西,体现出天人一体、礼乐交融、秩序井然、雍容大气的哲学和美学境界。中国人以和为贵,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中间都是和字。世界求和平,自然求和谐,家庭求和乐。中和,是中国人的追求,中和文化是中国优良文化传承。
一条是长治久安政治线。北京是政治中心,北京中轴线,无处不政治。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为什么只有中国是唯一没有断层的文明,为什么孔子说的话,至今还管用,老子的道德经,国人还在背,这种源远流长而绵绵不绝的文明,是与中国政治的相对稳定密不可分的。如同“诗在黄鹤楼就在长安就在”,北京中轴线在,中国政治就稳,中国人民就安,中国发展就永。中国古代政治有很多封建糟粕,也有不少优良的基因。比如重农思想,比如民本思想,比如一统思想,一直传承,至今弘扬。
我们在先农坛、社稷坛,包括天坛游览,强烈地感受到历代封建帝王对农业的重视,中国是农业大国,以农为本,本固邦宁,明清两朝皇帝每年都还亲自扶犁耕田呢,并且形成国家制度安排。今天我们把“三农”工作摆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强调牢牢端稳中国人的饭碗,中国人的饭碗一定要装中国人的粮食,体现的一以贯之的重农思想。
民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古代帝王都懂这个道理,以民为本是封建吏治的正统思想。新中国成立后,把太庙挂牌为人民文化宫,建天安门广场,建人民英雄纪念碑,建人民大会堂,让人民当家作主国家大事,共产党把为人民服务作为宗旨,坚持发展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强调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都是民本思想的传承和弘扬。
中华民族是有血性气的民族,自古就有“兄弟阋于墙而外御敌其侮”的爱国精神和“凡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英雄气概,国家统一意识从来都是那么强烈。北京宛平城、卢沟桥铭刻着中华民族抗日史实,中国军民同仇敌忾,浴血奋战,不惜付出惨重代价,终于赶走了侵略者,赢得了国家独立、民族解放,人民翻身做主人。站在中轴线的制高点上,遥望千里之外的宝岛台湾,耳边回荡一个洪亮的声音:“国家统一、民族复兴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祖国完全统一一定要实现,也一定能够实现!”
今天的北京中轴线正在延伸,往北延伸已至奥林匹克公园,往南延伸已至大兴国际机场。很有意义的是,奥林匹克公园有一条龙形水渠,大兴国际机场形同凤凰展翅,南北呼应“龙凤呈祥”,昭示着中华民族繁荣富强国泰民安;奥运会是邀请全世界运动员来北京,大兴国际机场是运载国人走向全国走向世界,昭示着中国开放的大门越打越开,中国要走向世界、融入世界、引领世界。不断延伸的北京中轴线辐射大江南北,连线五洲四海,融入宇宙星辰。
漫步北京中轴线,忍不住唱起“我是堂堂正正中国人”,那份幸福感简直爆棚。这是北京的中心线,这是中国的中心线,这是世界最长的中轴线!这是中国文化的坐标,这是中华文明的坐标,这是中国精神的坐标!我们庆祝北京中轴线列入世界遗产,更增添文化自豪、文化自信、文化自觉,更要担当保护好、运用好、宣传好、对外交流好文化遗产的责任。
北京中轴线,读你千遍不厌倦!
作者简介:余爱民,湖北省委政研室原一级调研员,湖北省政研会调研部长、华中农业大学兼职教授、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校外导师,原为监利报总编辑,现聘中国金融传媒首席顾问、公文写作小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