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裴纶传说》几句话
每临高考中考，我都想起老家湖北监利“第一学霸、第一考神”裴纶。他以湖广乡试第二名中举，会试中进士，廷对被永乐皇帝钦点一甲前三，为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他是自隋唐开科取士以来，咱监利“学得最棒、考得最好”的中国历史文化名人。只要想起他，我就记起他的名句“江湖浩渺怀明主，忠孝承先望子孙”，这是天下仁人志士共有的家国情怀。我一直想拜见这位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但他走得太早，拒我于六百年开外。
近期监利乡贤编写了一本《裴纶传说》，拟出版发行，并做非遗项目申报，邀我写几句话。这是一件很有文化意义的事情，这也是抬举我，给我一个系统学习裴纶的好机会。学然后知不足，想写裴纶，就不仅仅是写他“考得好”的事情，那当然是他的人生亮点，但只是他的事业起点，他的故事还多呢，个个可圈可点，足以彪炳史册。我简列以下“六个不”：
皇帝面试不怯。开门见山，从“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殿试说起吧。永乐十八年（1420 年），裴纶上京备考，翌年应试中进士。明成祖朱棣亲自主持廷对，朱棣是谁，就是那个建造北京故宫、从南京迁都北京、疏通五千里大运河、派郑和七下西洋、七次率军征战荡平北方、著《永乐大典》的具有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听说很多人见了这位如龙似虎的朱棣大帝吓得尿裤子，裴纶不然，见了就见了，面对就面对，从容淡定，超常发挥，一气呵成写就。读卷官将裴纶文章展开朗诵，让朱棣听得直点头，欣然钦点探花，与状元曾鹤龄、榜眼刘矩同登黄榜一甲。我认真研读这次君臣问答，受益良多。君提两问，思想深刻，且暗藏玄机；裴答一篇，主题鲜明，旁征博引，忠心可鉴，深得君意，看得出既有胆略，更有智慧，值得我们这些当参谋助手、做决策服务的学习借鉴。
进京读书不去。裴纶字景宣、号泊庵，监利市容城镇裴家村人。明洪武二十九年（ 1396 年）七月， 出生于四川剑州（其父裴琏任剑州知州）。明建文二年（1400 年）, 随父官迁至江西，后回祖籍监利读书。于 21 岁中举，名列乡试第二，在京城做官的父亲闻讯，特高兴，似乎觉得有点对不住儿子，这些年为官在外，把儿子丢在老家乡下寒窗苦读，便写信要把儿子接到京城享受官邸优越舒适的生活。少年裴纶，立志高远，不贪享乐，他给父亲回信：“儿子不喜少年登高第，且学未成，未敢出也。”一口谢绝父亲好意，依然留在监利乡村刻苦攻读。这才有了后来的乡试第二、殿试一甲第三。应了那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赠送财宝不收。明正统四年（1439 年），裴纶母亲年到八十，体弱多病。他以“家有老母，侍亲为上，陈请乞归”，得到准允。归途所经之地,不少仰慕裴纶英才的达官贵人，竞相赠送钱物，裴纶一件都没有接受。岳州太守与他是早年的好友，赠绢四十疋，裴纶久辞不过，最后仅收一疋以作纪念。荆州通判亲至裴家，馈赠桂玉，裴纶说：“此取之吾民者，吾何以受？”这是从我的乡亲们那里得到的，我坚决拒收， 搞得这位通判灰头土脸地回去了。裴纶回乡孝敬母亲，是真孝敬而非装样子，他亲自伺候母亲的进餐就寝、端茶倒水、扶进搀出，世人称他为真孝子、大孝子。
家乡修志不辞。裴纶十分关心家乡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文化教育事业。明正统年间，监利知县郑崇想修县志，苦无能人，见翰林院编修裴纶回乡侍亲，这可是个大好机遇，但听说裴纶并不好打交道，这不，连荆州通判的礼物都回绝了，再说，编修县志可不是小事，工程巨大，卷帙浩繁，绝非一日之功，裴纶此番请假照顾母亲，随时可能奉诏回京。郑知县小心翼翼试着上门聘请，哪知裴纶毫不推辞、一口应承下来。裴纶说：“修志有益于政事，有益于家乡。” 经过三年“爬罗剔抉”，“终年不出远樊笼”的辛勤笔耕，首部官修《监利县志》告成。只可惜这部县志没有好好保存下来，可能轶于兵灾水患，只有300多字的裴序存世。
女婿求情不理。明正统十三年（1448 年），裴纶参与会试考试事宜。当时科场舞弊盛行，裴纶坚决抵制，严格自律。自接受任务起，就离开官邸住进翰林院，决不给人以可乘之机。这年，他的女婿祝全禄赴京应试，想开个后门，借岳父做靠山求取功名，便给岳父大人裴纶写了一封求情信。裴纶读后非常气愤地说：“为国求才，敢私吾婿耶！”想在我这开后门，没门！女婿也不行，天王老子都不行！随即把书信放灯上点着烧了。同僚听后都很敬佩，其婿不第而归。
作者近照
宦官谋害不惧。裴纶复入翰林院为修撰时，宫中有一司礼太监王振擅权，搬走太祖皇帝立在宫门处、上铸“内宫不得干预朝政”八个大字的铁牌，在智化寺旁另竖一石碑，大述己功，炫耀一时。裴纶素来深恨宦官专权，贻误朝政。他与翰林院侍讲刘俅共同上书英宗，提请皇上“亲贤臣，远小人，戒逸乐，勤政务”，痛斥那个干预朝政的宫中巨蠹。王振怀恨于心，伪造圣旨，捕刘俅下狱，令锦衣卫在狱中杖死；派卫卒围住裴宅，监视出入，不让裴上朝面君，伺机谋害。纶因直言敢谏，深受英宗器重。一日，英宗临朝，未见裴纶到班朝见，便顾问左右：“裴生何在？”这使王振对裴纶的报复之心有所收敛，不敢加害。
抗旨陈情不屈。明景泰元年（1450 年），裴纶出京任山东右布政使。他到任后不避权势，上疏弹劾镇守山东搜刮民脂民膏的太监谭广，使其罢官回京。裴纶还对好酗酒使气、常鞭打下属的监察御史顾某十分不满，在苦劝不听后，即以言语加以讥讽。顾御史怀恨在心，乘机上疏代宗，诬告裴纶“私下议立沂王，偏袒英宗，有违圣意”。此罪非同小可，代宗览疏后大怒，传旨裴纶上京责问，裴纶抗旨上疏陈情，代宗怒罢其官。裴纶坚贞不屈，悲愤填膺。景泰五年（1454 年）四月二十八日，裴纶抱憾病逝于山东德州马河头下，终年 59 岁。景泰八年（1457 年）正月，代宗病重，英宗复登大位，得知裴纶作古，怜惜万分，下诏追赠礼部尚书，谥“文僖”，赐建“裴纶祠”。一代英雄豪杰由此落下帷幕。
想写裴纶，就不仅仅写裴论的事情，还要写如何传承裴纶精神。我从《裴纶传说》里，读到监利市“四大家”领导十分重视裴纶文化宣传工作，众多乡贤积极参与其中，做了很多有益事，写了很多好文章，我的不少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纷纷上阵，或写诗作文，或填词作曲，或编剧排戏，特别是裴来湘、谢凤华等人其志也坚、其情也真、其文也丰、其词也美，让人感动而敬佩，这是监利文化生生不息的强大动力，这是监利精神薪火相传的肥沃土壤，这是监利英雄前赴后继的力量源泉。我在前两天的朋友圈里高兴地看到，《裴纶生平及其传说研讨会》在监利召开，领导老乡都发表了真知灼见，提出了很好的意见建议。我说三句话，算个场外观众发言吧：
爱裴纶就是爱家乡。读了一遍《裴纶传说》，心中涌起一波思乡潮水。说到裴论分外亲，因为月是故乡明，我们都有一颗中国心，我们都共一片监利情，无论走多远，都会爱家乡。谁不说俺家乡好，我的家乡确实好！我曾经在《共赏故乡千年月 ——分享彭四平《监利传》》一文中写道：“从高处看监利，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名人辈出、物产丰富，是一个地灵人杰的好地方。从总体看监利，五千年监利史，是用汗水、鲜血、生命凝成的历史；是筚路蓝缕、披荆斩棘、顽强拼搏的历史；是苦难中铸就辉煌、探索中收获成功、奋斗后赢得未来的历史。从地域特征看监利，五千年监利史，是战祸连绵、水祸连绵、劳动人民长时期痛苦不堪的历史，是得江湖之利、遭江湖之害、与江湖抗争的历史，是享鱼米之福、交鱼稻之税、用粮食和水产为国家作贡献的历史，是民风淳朴又彪悍、百姓善良而勇敢、人民勤劳且敢于斗争的历史。”今天，我读《裴纶传说》，如同我读《监利传》一样，我读出一个真真切切的感受，那就是做一个监利人真好！
把裴纶的研究和宣传融入历史文化传承中。监利人挖藕有术，先把“藕荡”打开，尽量用铁锹打得大一些，再用小铲一层层地往下挖，把鲜嫩洁白的藕从污泥中一枝枝地取出来。它启示我们，研究和宣传裴纶，开口不能太窄，开口窄了挖不深，取不到更多的“出污泥而不染”的藕。我们的视野要开阔，格局要宏大，胸襟要宽敞，不可像采藕梢一样只用脚趾便可以把藕梢拱出来，这样拱出来的只能是细长的一根。裴纶是监利历史上“考得最好”的文化名人，是中华历史文化名人之一，他本身就融入了中华民族的历史。所以，我们对他的研究和宣传，要在更大视界、更高层面上展开。要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指引下进行，要与“两个结合”紧密联系起来，要同辉煌灿烂的荆楚文化融入，要和雄奇独特的监利文化融入。监利与中华民族一起走过，一部监利史，像一面鲜艳的彩旗飘扬在中华民族史上。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五千年监利有与时俱进的“同”，也有个性鲜明的“异”。比如，我们的大监利，先秦时期这里群雄并起、三国时期这里英雄纷争、唐宋时期这里波澜不惊、元明时期这里进士辈出、清朝时期这里文化兴盛、近代这里抗日英勇，更有解放监利开天辟地、建设监利改天换地、改革监利翻天覆地、新时代监利阔步前行在经天纬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道上。裴纶是从监利的深厚肥沃的文化土地上生长成长起来的，研究和宣传裴纶要为谱写中国式现代化监利新篇章服好务。
深入发掘，创新宣传，打造精品。由裴纶想到，先把监利的英雄文化好好发掘吧。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英雄是历史的坐标、是时代的旗帜，没有英雄的地方是没有前途和希望的。监利从来不缺乏英雄，英雄从来不缺席监利。伟大的军事家伍子胥、伟大的爱国者申包胥、四公子之一的黄歇君、文章天下第一的胡广、佛教大师智者大师等等，还有文学家王柏心、平乱有功余庚阳、台湾知府朱材哲、为民作主平子奇、京都五大名笔之一王遐举，这些都是从监利走出去的中华英雄人物，我们都要好好地发掘、宣传、弘扬，要与当代现代的监利英雄人物连通起来一起打造。比如，我们要把裴纶这位监利的文化英雄深入发掘，全面发掘、系统发掘，不能浅挖则止，不能碎片化，更不能人为扭曲，神话是可以的，漫画也不是不可以。我们要采用传统宣传手段和现代新型宣传方式相结合的办法，拍成电影如何，拍成电视连续剧如何，做成动漫、做成抖音都很好。诗还是要写的，能不能组织中华名家来写；文章肯定是要多写的，能不能在更高层面写；歌曲也是要做的，能不能在省台和央视唱响。要把裴纶做成文化品牌，做成旅游品牌，做成全国人民都知道都向往的精品名牌。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欣喜地看到，淄博的烧烤火出圈了，天水的麻辣烫火出圈了，哈尔滨的冰雪游火出圈了，监利文化是可以火出圈的，监利的历史文化名人可不可以火一把呢？这“泼天的富贵”肯定会来的，但决不是等来的。当年裴纶从监利走进京城影响全国，今天我们能不能把包括裴纶文化品牌在内的监利文化品牌推向全国乃至全球，一切皆有可能，只要用心用情用力去做。那还站着干什么，一起弯腰去做吧！
作者简介：余爱民，系湖北省委政研室原一级调研员，湖北省政研会调研部长、华中农业大学兼职教授、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校外导师，中国银保传媒首席顾问、公文写作小组长。原监利报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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