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黄河连载·第五章悬河甲世 第三节2


按语:或许,黄河边的一块化石、一抔泥土、一粒北粟,便是我们的祖先,或许,我们的祖先入泥为草、化霞如绮、缕若清尘了,但我们的血管里仍有他们的体温、基因。本书第一章总述黄河的地脉、文脉、龙脉之后,以空间为序,用第二、三章详解了上游云端里的山水、风情、艺术,河套中的美景、乡韵、马背上的柔情;再用第四章透视中游惊天的晋陕峡谷,以及两岸的名景、名吃、名建筑;后用第五章讲述下游的“悬河”,以及沿岸的古都、古战役、古土地上的环保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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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东平湖水浒春秋

电视连续剧《水浒传》大气,豪迈,一帮好汉居寨如家,饮烈酒,说生死,情与天齐,出塞如百笳,又如群狼,情节扣人心弦,跌宕起伏,拍摄地是山东省东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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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泊(晚清改为东平湖)



东平县居鲁西南,临黄河,有一大片水域,约627平方公里,有“小洞庭”之美誉,名东平湖。东平湖上古称大野泽,唐时称蓼儿洼,北宋更名梁山泊,至晚清才称东平湖。今人大多称东平湖,也称梁山泊,这不止是因为这片水域养着鲶鱼、鳜鱼、甲鱼、鲫鱼、青虾、田螺、菱角、莲藕,是民间唇边的美味,更是因为这片水域养育了宋江、杨雄、秦明、石秀、燕青、王英,是英雄诞生之地、《水浒传》故事发生之地。

碧波,船声,渔光,鹤立,鸥翔,芦花,芰荷,绿柳,线岭,东平湖之美也滋养了一代代名家、笔墨,与诗篇。李白、韩愈、高适、白居易、李商隐、苏源明,从唐朝的乡间、小巷、浪尖来到这里采风,吟诗,若干年后,他们的睡姿成了一座坟。之后,苏轼、韩琦、欧阳修、辛弃疾自宋朝的风口、夜雪、都城来到这里泛舟,赋诗。当他们入泥而眠后,柳贯、王恽、袁桷从元朝的翰林、楼台、秋月来到这里游览,作诗。明清诗人也到过东平湖,没断影。于是,这片水域荡漾着许多的诗句,比如,“卧听渔家荡浆歌”,“风动绿萍天上浪”,“巨泽渺无际”,或雄浑超逸,或格调高远,或空灵隽永,却都是由兴感叹。

东平湖,满湖的诗。

至于施耐庵写章回小说《水浒传》,名列中国古典四大文学名著,600多年不朽,还将不朽下去,与他到过东平湖饮酒、采风、收集素材有关。施耐庵,元末明初苏州籍小说家,通古今,也通群经诸子,大脑一定有非凡的想象力,但他把梁山泊的港汊纵横、绿林好汉的据险啸聚,侠义故事的安放背景,写得如丝如扣,逼真,仅凭想象是不大可能的,施耐庵一定与梁山泊亲密接触过,对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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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作者施耐庵


《水浒传》也有另外的原型。元末,发生过十八条扁担起义,领袖名曰张士诚。其人家贫,操舟运盐,与十七名热血盐民抄起扁担,打死恶霸,开仓分粮。之后,袭据高邮,并在这里与脱脱相遇。脱脱,元名臣,官至中书右丞相。其时,去相职,掌帅印,率大军征讨张士诚,却被张士诚打败。元廷多次招降,张士诚全都拒绝了。接着,张士诚占据平江,即今苏州,并建都称王。张士诚灭元居功,却被另一位抗元领袖朱元璋所围困,这是两者争霸的结局。朱元璋也多次招安,张土诚以箭、石回应。后被俘,押往明都应天府,依然反招安,至死,他也没跪下,可谓一条好汉。这些情节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施耐庵,他跟随并效力过张士诚,是好兄弟,还期望来生共一个妈。《水浒传》有张士诚、施耐庵之辈的影子。

唐亡后,中原地区进入五代时期。五季,暴君为狼,酷吏为狈,相奸恨晚,加之,连天的烽火烧焦了庄稼,也烤干了百姓的泪眼,说五季大混乱、大崩盘,不是虚言。正值五季,黄河激流滚滚,堤岸发生大崩口,至北宋末,决徙频繁,河道屡迁,水泻梁山脚下,与大野泽连为一体,看不到边际线,独看到天际线,谓之“八百里梁山泊”。

当然,梁山泊的水浒也长也阔。《现代汉语词典》曰,浒,水边。梁山泊水边是英雄吞吐日月的地方,施耐庵著《水浒传》,宋江之辈便在他的笔与纸上活蹦乱跳,扎寨却是抗暴,筑营却是济贫,替天行道却是杀富、安良,栩栩如生,迈着英雄的步子,涉过梁山泊之水,接踵向明清的读者走来,也向民国读者,乃至今人走来。自北宋,晁盖之辈开始闹革命,闹出了施耐庵的灵感,闹到了电视屏幕上,普得一代代人的敬仰,是有原因的,一是晁盖之辈有个性,有品格,更有正能量;二是施耐庵功夫深,笔力传神,塑造的人物形象生动,有感染力;三是读者有正义感,能穿越时空,心通施耐庵、晁盖之辈。

北宋早已作古,梁山泊至少也有890年的履历,其间,黄河发生过多次决口,泥沙俱下,掩埋了一部分水域,八百里梁山泊瘦身,所谓“沙岸泊不定”。但,东平湖还在,梁山泊一百零八将被迫落草、成长、壮大、招安、讨伐的记忆还在。

聚义岛椭圆形,居东平湖之心。岛不大,却是军事要塞、水浒英雄用武之地。聚义岛上发生过聚义的故事,聚义者为七雄,即晁盖吴用、刘唐、公孙胜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北宋末年,有位书法家,名蔡京。蔡京的书法姿媚豪健,一时冠绝,其散文也妙,意气赫奕,以书法、散文能兑换大钱,过上好日子,但他官瘾重,四弄相权,祸国也殃民。于是,这七个人骨子里不安分了,试造官府的反,却被官府通,从芦花荡里一扁舟,逃跑到岛上避难。他们手提三尺剑结义勇为,志在惩贪除恶,剑指权奸蔡京。结义,不是无脑子,不止是血性的迸发,更是乱世里的信任、六韬七略入。除了物理攻击杨志智取生辰纲外,他们很想颠覆北宋大厦。

晁盖仗义,疏财,击败何涛,围剿黄安,反皇帝,为梁山泊寨主,但他孤傲,清高,拒绝招安,驭政治之舟却短术,谋略也浅,后在率兵攻打曾头市时,中箭身亡,葬于聚义岛。晁盖纵横水浒,呼啸乾坤,死后睡在碧水、青山之间,才算安静下来。他一生未娶,却喜梅,聚义岛上有梅陪伴他,有轻涛渔火陪伴他,也有兄弟陪伴他。

晁盖之前,梁山泊便有了第一位寨主,名王伦。王伦腹有文墨,身无武艺,却能啸聚江湖,草创梁山泊公然与廷叫板。这人作为并不大,源于他长了一副鸡肠,嫉贤妒能,时刻提防、刁难林冲。林冲忠厚,但也不是软柿子,便杀了王伦。林冲心澄,没有篡位之欲,人家推举他当寨主,他坚辞不就,晁盖便走上了梁山泊寨主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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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之后的继任者,名宋江,这是晁盖生前没想到的。晁盖执掌大权之际,宋江就是副手,按说,宋江高居副帅之位,又与晁盖同是东溪村老乡,让宋江继位,是顺水推舟之事。但晁盖的遗嘱是,谁能擒拿杀我者,谁可做寨主。意思是不想宋江继位。在他眼里,宋江不过是腐儒小吏,不如萧让,武不如林冲不如朱武。宋江也说,他武不能服众,文不能安邦,但后来,他成了梁山泊第三任寨主。

宋江也有宋江的能力,手无缚鸡之力,却会收笼人心,攒足了人脉关系,即便跟随他打祝家庄、破连环马而断臂、残腿、废目的人,也不怨恨他,还服他、敬重他。宋江文武兼庸,

却有术,刻意用义、孝行走江湖,而江湖最看重的便是这两个字。晁盖认为,他虚伪,耍手段,骗取江湖好感。但,江湖上认为,宋江值得依赖。李逵提着两把夹板斧,斗张顺,劫法场,虽有好战、鲁莽之嫌,却也是英雄。李逵不服人,服宋江,还喊了一句口号:保卫宋大哥!正是李逵之辈的助推,宋江才继位。

宋江与晁盖有别,晁盖反贪,更反宋廷;宋江反贪,不反皇帝。所以,宋廷招安时,执掌梁山泊军权的宋江立即回应,投向了宋廷。他应朝廷之命,率军征四寇,北上抗辽,讨伐王庆、田虎、方腊,居功而被封为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不久,由蔡京、高俅、杨戬、童贯奸污,以毒酒赐死。死前,宋江唯恐李逵起兵造反,也以毒酒谋杀了李逵。李逵死前是否高呼过“效忠宋大哥”,施耐庵没写。宋江死于奸臣,李逵死于效忠,都是冤魂,但两人合葬在梁山泊的一棵树下,哀怨,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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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田友国,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驻院专家、总编辑,《中华长江文化大系》主编,大学特聘教授,著名作家,已在《中华散文》《散文》《长江文艺》《作家》《安徽文学》《延河》《创作与评论》《山东文学》《北方文学》《奔流》《鸭绿江》《当代小说》《芳草》《都市》《时代文学》《特区文学》等纯文学期刊上发表小说、散文230多万字,出版专著7部,16部电视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曾获蒲松龄散文奖、全国人文地理散文奖、全国优秀剧本征集评选提名奖、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奖等,并入选《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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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田旎,《长江航运》杂志编辑,武汉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工人日报》《中国交通报》《湖北日报》《长江日报》《武汉晚报》《中国水运报》《现代少年报》《少年文学报》和《椰城》《蓝铃》《百花园》《妇女生活》《莫愁》《幸福》等报刊上发表作品20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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