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这是一对年轻的农村夫妇进入都市的经历。
乡妇因美貌被酒店经理作为一枚棋子,用来吸引常住酒店的高官,以积累资源,而暗地里又对她想入非非。高官欲占乡妇,不料却真正爱上了她;乡妇守住底线,还清了高官对她一家的资助,还引导高官清廉,但他背后有个贪妻。高官坐牢感叹,如娶乡妇,他就不会犯罪,决定出狱后离婚再到乡下娶丧夫的乡妇。
乡夫夜夜跟随女领导应酬,陪酒,后又开车,以致没机会与妻子同房,后又丧失性功能。乡妇寻医问药也无济于事。女领导对他温情。乡夫一场车祸,女领导、酒店经理、高官的态度各异。痊愈后,乡夫离开了女领导,另谋生计,拼命赚钱,想还债务,却过劳死了……
二
下班以后,刘媛媛就把以上发生的事都给柳地讲了。
柳地是她的丈夫。柳地一听,就警觉起来,说:“媛媛,你要提防那个姓艾的。他没安好心。”刘媛媛说:“哪有那么严重!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柳地说:“我没喝多,我没喝多。就是醉了,我的心里也是明白的。那个姓艾的,是只典型的黄鼠狼。”刘媛媛说:“那你这是为什么呢?艾总不喜欢我的时候,你担心我,怕人家看不起我,把我辞退了。艾总喜欢我的时候,你也担心我,怕人家对我动了手脚。真是的!”柳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要提防这个人。嗯,你别看我是个开车的,我明白这事。”刘媛媛说:“什么这事那事的,喝酒!”刘媛媛把一盘酸辣土豆丝端上桌。
柳地目前的职业是一家私企女老板的专职司机。在这之前,柳地在这家私企做保安,三班倒,从月头望到月底,不过七八百块钱的薪水,吃了没喝的,喝了没吃的,日子过得紧巴巴。撇开收入不说,就说站在大门口吧,也没个人正眼看过他。柳地心里憋闷呀!
有个夜里,柳地裹了一件棉大衣,正站在门前岗台上值班。柳地有个习惯,一站到岗台上,他就会努力地把自己站成一座碑。他觉得,这样才会威风凛凛,才会有人在乎他。可效果并不理想,在乎他的人还是没有涌现出来。
大约午夜时分,一辆小车开了过来。一看车标识,他就知道是女老板李卿的座驾。柳地按了一下遥控器,电动门就徐徐地敞开了。小车靠过来,李卿摇下车窗,伸出一张疲惫的脸,柔情地问:“你能喝酒,或者,你能开车吗?”柳地愣了一下,“李总,你怎么问起这个?”李卿叫他别问为什么,直接回答她。柳地说:“李总,不瞒你说,喝酒也好,开车也好,这都是我的强项呢。”李卿的脸立即绽放出喜悦,叫柳地上了她的车。
第一次坐女老板的车,又第一次单独跟女老板在一起,柳地不免有点激动,或者说是局促。他不知道李卿要带他到哪去,去干什么……柳地也不便问及这些事,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后座上。车内弥漫着一股烟草味,经久不息。看来,李卿是个吸烟的女人。李卿满脑子的奇思怪想,打造企业一套一套的,原来是烟熏出来的。
在路上,李卿告诉柳地,有一帮客户还在市郊临湖的一家土菜馆吃宵夜,我方陪酒的人大都英勇地倒下了,剩下的一两人正在前仆后继。情急之下,李卿只好赶回来调动援兵。李卿叫柳地选择,是喝酒,还是开车。李卿说:“我也可以喝个半斤八两的。可我喝了酒,你得把我送回家。”柳地说:“我还是喝酒吧。宁可伤我的身体,也不能伤你的身体啊!”
说话间,小车就停到了土菜馆门前。李卿强调了一句:“这笔单子好几百万呢。”柳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懂“好几百万”是个什么概念,也明白李卿为什么这样强调。
柳地是竖着身体走进土菜馆的。先是站着跟人喝了两杯,接着就是坐喝了三杯,再接着就是趴在桌上,端起酒杯跟人家喝了半杯,另半杯是洒掉了。柳地有些醉态了,可他还在喊:“再来一杯。这笔单子好几百万呢。”李卿就对客户说:“你们看看,我的员工多么诚恳。”正是李卿与客户坐在酒席上耳鬓厮磨的时候,柳地从凳子上滑到地上了,整个人突然不见了。柳地当场喝醉了。而李卿却从客户手里拿到了订单。
等大家回神过来,发现柳地不见了,这不能怪他不胜酒力,而是李卿今夜使用了重型武器,大酒杯。那酒杯往少里说,也能盛个三两。
柳地的样子十分壮烈。他是横着身体被人抬走的,抬到了车上,接着又从车上抬到了医院的急救室。他醉了,而且,他的胃也喝出了血。一般来说,喝醉了酒,在医院吊两瓶点滴,向人体注入一些液状的营养素,深深地睡一觉,醒来就可以从病床上爬起来,没大碍。这是规律,李卿也不止一次两次亲历过,所以,李卿先是不想把柳地醉酒的事告诉给柳地的妻子,但柳地的醉酒有些超常,出现了严重后果,胃出血,这就不能“私了”。
李卿亲自驾车到柳地住处的时候,天将亮未亮,就像一个人想睁开眼睛又没睁开眼睛。柳地的住所很简陋,就一间房,而且,这间房还不姓柳。当初,柳地来到座城打工,就租住这间房。没几天,来了个打工妹,就是刘媛媛。刘媛媛租住在他的隔壁。这样的格局容易诱发许多的想法,何况又都到了燃烧的年龄,于是,两人邻邦没几夜,就钻进一个被子里去了,也好,把青春住到同一张床上,彼此慰藉不说,还省了一笔租房费,够他俩乐了。有一天,柳地信誓旦旦地说:“媛媛,等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哪怕是小点,我就娶你。”刘媛媛说:“牛皮不是你这样吹的。”她说的也是个实情,一个从乡间泥地里跑出来打工的,那时他还是个“守大门”的,再怎么勤劳,再怎么攒钱,确实也难得买一套房子。这样一分析,都觉得还是切合实际的好,早点把婚结了算了。至今,柳地还在沾沾自喜,说他有生以来干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没花什么钱,把美人儿刘媛媛娶到了手。不过,他没敢当着刘媛媛的面得意洋洋。
刘媛媛正在做梦,梦做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就止住了剩下的梦,支着眼,张望门外的动静。见室内迟迟没有动静,李卿就叫了起来,“我是李卿,有急事找你。”唯恐刘媛媛听不清,李卿还重复了几次。刘媛媛这才拉开门。“李总,出了什么事?”
刘媛媛揪着心赶到医院,门还没跨入病房,她就号啕大哭起来。柳地一听就知道这哭声来源于刘媛媛之口,便马上佯装没事,对刚进来的刘媛媛说:“我这不还有一口气嘛,你哭什么!”在印象中,柳地是个少有幽默感的男人,可今天不知哪来的灵感,。还幽了一默。刘媛媛停了哭,却又笑不出来,僵硬地站在那里。而在李卿看来,柳地“转危为安”了。
柳地康复以后,工作就有了变动。李卿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别再‘站’在大门口了,你跟我开车,做我的司机算了。”柳地说:“我真的不用‘守’大门了?”李卿说:“我已说了一遍了。”柳地想了想,说:“李总,我还是替你喝酒吧。”李卿必里一热,又一热,过了一会,李卿说:“酒呢,不是像你那样喝的。喝酒,要找由头,一个一个地找,缠得对方把酒喝进肚子,而自己不喝,或者少喝,或者不喝进肚子里去。”柳地略有所悟:“哦,这么复杂啊!往后,我试试。”李卿说:“算了,算了,你还是把保安那身衣服脱了,给我开车吧。”柳地在部队服役过,给一个营长开小车。服役期满,营长也无力把他留在部队,柳地自然就回到了乡下。他的乡下,拖拉机都没几台,哪有什么小车。就是有小车,也轮不上他来开。所以,柳地的驾技就一直荒着。现如今,李卿叫柳地给她开车。柳地很感谢李卿有眼有珠。
本来,柳地被酒伤的时候,刘媛媛对李卿多少有点看法,认为,当时李卿征调柳地上“前线”,就是要他去堵“枪眼”。刘媛媛心里在疼柳地,可几天也没给柳地好脸色看。她觉得,结婚了,身体就不是一个人的了,而是一家人的。柳地太不爱惜身体了。
这一天,柳地回家,欢欣鼓舞,他告诉刘媛媛,李老板要他去给她当司机。换岗位,是求之不得的事。又何况,柳地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令人十分眼热的岗位,刘媛媛的眉毛都往上弯了起来。可她的表情马上又回落了。刘媛媛叹了口气:“这是因为你伤酒过重,感动了李老板。她才发了善心。”柳地说:“嘿嘿,我醉酒,总算也没白醉吧。”受了启发,刘媛媛也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从此以后,柳地进了天堂。柳地几乎天天是跟着李卿吃香的喝辣的,穿肠而过的尽是五花八门的菜肴。有时候,柳地就觉得,他的肠壁、胃壁糊了一层厚厚的油。柳地有的是机会喝酒,而且可以喝上名酒,可是,柳地要开车,出于安全考虑,胃袋里不能含有酒精。就是瘾上来了,实在熬不住,也是回家才灌几口。其实,这也是偶一为之。因为,一是李卿叫车没个时间概念,要求他随叫随到;一是刘媛媛生怕他发展成为“酒麻木”,管得也紧。
今天是个例外。柳地喝酒,刘媛媛还陪坐在他的身旁。这样,柳地就越说越带劲了。柳地说:“什么时候,我去会一会那个姓艾的。”刘媛媛早已吃完了饭。她没有离开饭桌,是怕留下柳地一个人“想不开”,喝闷酒。哪知,他还没个完,继续给刘媛媛打预防针。刘媛媛就烦了:“你别丢人现眼的。人家又没对你老婆怎么样,你怕什么,你跳什么!再说了,你老婆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说后,刘媛媛就搓衣服去了。
作者简介:田友国,男,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驻院专家,《中华长江文化大系》编委会主编,著名作家,已在《中华散文》《散文》《长江文艺》《作家》《安徽文学》《延河》《创作与评论》《山东文学》《北方文学》《奔流》《鸭绿江》《当代小说》《芳草》《都市》《时代文学》《特区文学》等纯文学期刊上发表小说、散文230多万字,出版专著7部,16部电视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曾获蒲松龄散文奖、全国人文地理散文奖、全国优秀剧本征集评选提名奖、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奖等,并入选《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