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幸
点燃炉火，
那叶扁舟就启程
我们都是随性的水手手中的桨，
乱了方向
每个码头，
都有我们的旧痕迹
茶续了一杯又一杯
菊花浮沉，流水颠三倒四
谁的眼睛里有雾
谈到幸福，炉火颤抖着倏地一亮
成为暗夜的一盏灯
昏暗中，我们原谅所有
雏菊
背影越走越远月光，
投下长长的消息
满街斑驳亲昵、抵抗、
静默它们汇入一个叫孤独的词
我沉重的忏悔
是多年前无用之力留下的后遗症
雏菊在生长压住夜的颤抖
月亮躲藏于，日色之后
老照片
居住的老宅
隐去了曾经耕作的田地
被甩远相框里，只有一张略微沧桑的脸
旧时女人的发髻
额头光洁，眼里泛着两点光
微微上扬的嘴角
仿佛在讲述平坦的一生
画师精心勾勒
预设她在世间最后的模样
落日是多余的
她逃脱画笔
否定画师的设计
活得老态龙钟、神志不清活到世间
已找不到她最后的模样
闲读杂记
一条小溪在原野上转一个弯，
就可能换一种命
像一个人成年后，
在广袤的人间读流水、荇菜露水的清亮，
一株草的惊慌康德头上灿烂的星空，
有光照进裂缝
文字如海，如泥，
冷静时也如雪，
铺满长长的铁轨累累伤痕深卧在银白里
朝花夕拾
茶峒的河水，还在流淌一只渡船，
来来回回讲述同一个故事
河水太深，长篙浮光掠影在背影与倒影间
像一只涂鸦的笔
拉拉渡的清晨在
薄雾中走进喧闹缀满霓虹的吊脚楼
在老妇斑驳的眼中，走向寂静
女孩们满身银饰，摇醒一条河
你的渡口，铺满夕阳的画卷
一个人的房间
一滴水包裹着中年急风骤雨，
打不破水滴的完整
一个人在水滴里吃饭，
做梦对着万家灯火发呆
有了摒弃愤懑和嘈杂的自由
也有偷享悲伤、快乐的自由
和许多人对话他们来自古代、现代肤色各异，
语言各异在时间和地域的缝隙间看到自己
三川
你是水的儿子
沙湖是起点顺着水路，
遇见无数个自己万亩芦苇，
垂下荻花蘸满湖水，
墨迹被你带走
沙湖的水干涸了
还有汉水、东江织成匹匹布帛
每根经纬，如一笔铁画银钩
如一条河水涨、水落集结在庐江。
一、二、三你的几声吆喝，
抬起一条河流每滴水都在颤抖
江右岸
九曲回肠的江水，
带她到汨水边
认领母亲的土地
南北血脉糅杂在体里
如江水滚滚
左或者右
像一场拉锯战
横在父亲走投无路的中年
那个被时间遗忘的墟落
岸上，草在结籽
风在摇晃……
触摸
她触摸过很多东西田间的麦苗，
流水里的鱼灶台、荆棘，还有衣服、孩子
万物过于冗长，光线强烈
要用一生去触摸，搓揉
时光筛下的，是烈日下弯曲的身体
是一层又一层银白
她无数次抬起手臂风一次次滑过指尖
闯
这个字太过勇猛
我一生都在躲避它安于每条路的拐角
安于一条河流的走向
所有的小鹿
都在林间奔跑
所有的鱼都在江河潜游
它们穿过一道道虚无之门
将一匹马的莽撞按在时间之下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李雁，湖北省作协会员，监利容城人，医务工作者。闲暇之时爱好读书写字，用文字滋养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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