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常言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是站着一位伟大的女人”,马世永先生的妻子就是其中的一位。婚后四十多年间,他们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以至于心有灵犀,文中记载这方面的故事感人至深,这些生动的故事诠释了姚爱先的贤惠与勤劳、善良与温柔、平凡而又伟大的美好品格……
姚爱先遗照
回 家
一一写在安放老伴姚爱先骨灰之日
桑林院是你的娘家,
黄家场是你的婆家。
在皇河故园暂住四十九天之后,
你回到了家。
你常说,
我们在襄河边长大,
小时候在襄河边玩耍,
襄河堤襄河水襄河景是永远的牵挂!
忘不了襄河边扫树叶当烧柴;
忘不了襄河边捡知音壳换点钱买铅笔图画;
忘不了襄河边找地米菜度饥荒;
忘不了父母在襄河边摆渡维持我们的家。
我们用车载着你是从襄河堤上走的,
让你看看襄河边近几年的变化!
沿襄河堤经桑林院到黄家场,
子孙们跪迎你回到老家。
你安然无语,
没有牵挂!
留下的是后辈无限的思念,
留下的是懿德永存的佳话!
2020年4月11日于仙桃胡场黄家场
2020年2月22日23时30分,我亲爱的老伴姚爱先被新型冠状性肺炎病毒夺去了生命。几天前,我们在一起欢度春节看春晚,几天后就成了阴阳两隔再不见,真是猝不及防!
亲人走了,儿女们是捶胸顿足,悲痛万分,我也是整天以泪洗面,泣不成声,深感什么是悲痛欲绝,什么叫肝肠寸断。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宅居不能外出的特殊时期,亲朋好友纷纷给我打电话、发微信、发短信,悼念姚爱先的不幸去世,祝愿她一路走好!也叮嘱我节哀顺变,保重身体,面对现实。我又怎么能安静下来呢?眼前总是浮现她的形影。
我们是1978年12月5日结婚的,算起来有42个年头了。我们有一儿一女,说实话,儿女的成长完全是老姚的功劳,因为我一直在外工作,不能顾家。儿女年幼时,老姚又要上班,又要安排两个孩子的衣食住行,家里从没请过保姆,老姚一人扛着。孩子们放学后背起书包就往家里跑,因为没有人可以接送他们。由于工作需要,我从1981年开始,就没有很固定的工作地点,先到沔阳县委农村点上工作,后又脱产学习三年,之后到乡镇工作8年,仅在1994年至1997年时,在仙桃市政府工作这几年,一家人才有机会一起团聚。后来交流到通山工作5年,到咸宁工作8年,这段时间,女儿参加了工作,儿子上了大学,老姚又随我转战多地,负责我的生活后勤保障,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无怨无悔。直到2009年我调省纪委工作,才到武汉安家。
姚爱先在旅途中
42年的婚姻,我们从陌生到相识、从相识到相恋、从相恋到相随、从相随到相伴、从相伴到白头。42年的一直携手,每一天的一点一滴,创造着最为平淡的传奇。
42年中,我们把儿女抚养成人,让他们勤奋学习、健康成长、积极工作,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42年中,我们孝敬了四位老人,先后送走了双方父母并每年的春节、清明节前往祭奠,祈祷老人天堂享乐,护佑子孙。
42年来,我们是至亲至爱的,虽然也有磕磕碰碰、争争吵吵,但是磕碰之后更理解,争吵之后更亲密。吵架了,不记恨对方;吼叫了,不厌烦你我。前面生气争吵,后面相互关照;越吵越亲、越烦越念。久而久之,我们做到了相互理解,彼此包容;相濡以沫,彼此支撑;不离不弃,相伴相爱。
有一件事,一直难以释怀。那是我在通山担任县委书记时的1998年9月25日,我在乡下检查工作后赶回县城,老姚在当日14时就坐立不安,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于是坐在家里的电话机旁等待。14时15分,电话铃声骤起,我出车祸了。我被送到医院抢救时,老姚已经到了医院,有人说这是心灵感应,有人说这是心有灵犀,我认为,这是情感最生动的体现,这就是我们有缘分的原因之一。
姚爱先是一位懂感恩、讲感情、重诚信的人。亲朋好友哪位生病住院了,一定会到医院去探视;朋友乡邻婚丧嫁娶,只要不违反原则要求,都会到场慰问祝贺;我在通山工作时,资助过21个困难学生读书,她知道后十分支持,并说家里的生活费由她的工资负担,要求我多帮扶一些贫穷的人;有不少乡邻为小孩读书就业找上门,她总是热情接待。她对我说,能解决的就帮别人解决,不能解决的就给别人解释;退休后每次外出旅游,她都会给在社区一块打拳的拳友们带回外出所在地的特产、糖果之类的小物品,以表示自己的心意。
姚爱先是一个非常勤俭持家的人。她从不铺张浪费,无论条件差和好,她都是一如既往过节俭的日子。牙膏挤完了我准备丢掉,她说,要把牙膏的头挤歪才算是用完了;袜子穿破了我准备扔掉,她说,我给你补一下,再穿段时间;家里的纸盒子和矿泉水瓶子,她说集中到一块送给打扫楼道卫生的阿姨。有一次,我穿的皮鞋脱胶了,她到超市买了胶水帮助粘好,后来穿这双皮鞋到朋友家去,路上皮鞋成为了拖鞋,真是令人尴尬至极。我说她“小气”“抠门”“因循守旧”,她却问我“武汉创建什么城市呀?”我答:“国际大都市!”她又问:“创建什么社会呀!”我说:“两型社会”。她接着问:“什么是两型社会?”我答:“资源节约型、环境保护型。”她说:“你回答正确,我做的这些是不是资源节约型哪?”问得我无言以对,我搞了一生的政治,竟然被一个家庭妇女问住了,我感到内疚。之后,我们都融入了勤俭生活之中。
一个人的生老病死,是人生难以逃避的。让我最揪心的是姚爱先这次感染上的是新冠肺炎烈性传染病,病毒传染猛烈。按照有关规定,住院期间,除医生外,任何人都不能在她身边,我们也能理解。因而,在她临终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火化时一个熟人都没有,只有火化工在操作。没有梳头,没有洗脸,没有整容,没有换衣,没有鲜花,没有花圈,就这样走了,真是凄凉之极。想到这些,都不由人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这些日子,我眼前一直是姚爱先的身影。前不久,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她在仙桃胡场黄家场的老家襄河堤上相会了,但转眼间又看不到她的人了。醒来后,我泪流满面,这是我们的出生地,是我们相爱的地方啊!我想起来了苏轼的《悼亡妻》的下阙;“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斯人已矣,江堤依旧,令人泪如泉涌。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一个家庭就是一座山,它可以破裂一个家庭,我家就是这样。
作者与爱妻留影
国学大师蒙曼说:“人生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挽回的,生命,时间和爱。我们能做的就是去珍惜。”姚爱先,生命定格在66岁,时间停止在2020年2月22日23时30分,我们相互之间的爱也成为了永恒!一场灾难,让我们懂得了生命的可贵,因为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经过劫疫,我们应该成为有记性的人。
我和姚爱先经历了人生的从青年到暮年,从黑发到白发,经历了至亲至爱和甜甜蜜蜜,拥有了最深的亲情,多么难舍难分啊!
亲爱的老伴啊,你一路走好!
作者简介:马世永,男,汉族,湖北仙桃人。曾任仙桃市副市长,通山县委书记,咸宁市委常委、副市长、宣传部长、纪委书记,湖北省纪委监察厅副厅长、正厅级监察专员,省纪检监察体制改革首席专家。现任省纪检监察学会副会长,《湖北纪检监察年鉴》编辑部主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报刊杂志开办杂文专栏,出版《思索散墨》等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