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南洋寻根》是作者早些年考察南洋时的所见所闻,这部五十多万字的游记散文立足于南洋,站在幽深历史文化的角度,对千百年来中华先祖在南洋的血根和历史文化在南洋的播撒,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将即行消失的非常宝贵的中华根脉文化,点点滴滴展示在读者的面前,读之,让人回溯,让人审视,让人深思,让人于九庙恫哭之外而砥砺奋起……
云顶赌城全貎
5、云顶乐园
(1)
“不上云顶看,白来马来西亚转。”在国内,凡是碰到从马来西亚旅游回来的人,只要与他们一闲聊,就必然会涉及到云顶,而一谈到云顶,就会随之而出现一阵阵无限的回味和一声声啧啧的艳羡情状,跟着,那句口边的话和对人间乐园的赞叹,十分自然地就飘了出来。
云顶,不就是那座由华人企业家林梧桐1965年创立,在南洋乃至世界闻名遐迩的、被称作乐园的赌城吗?那位于大马首都吉隆坡市仅仅只有50公里之遥,峙立于海拔1700多米彭亨州西南吉保山脉中段,被苍翠的森巴山和葱郁的朋布阿山簇拥于林海烟云之巅的“空中之城”,面积约4900公顷,东南亚最大的高原避暑地,难道果真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吗?
带着一股好奇的诱惑和探访的冲动,我们南洋一行,于到达大马的第四天,在杨导的带领下,登上了去云顶的汽车,朝着那个诱惑的目标,绝尘而去。
云顶,是东南亚著名的高原恒温避暑度假圣地,也是世界众所周知的山巅乐园。溯其源,据说,因吉保山脉山顶终年云雾缭绕,在开发时,林梧桐的妻子曾立于山顶偶发感概:“美啊,云顶!”在场人员闻后,齐声叫好,故而定下此名,以致流传开来,直至如今。更加之多年来其名列世界老三远播的“赌誉”,使得我们这次的造访,还引起了一番小小的燥热。
听说是去赌城,挺新鲜的,大家知道后眉开眼笑。“见洋广啰!” 不知谁叫了一声,我团的傅志勇先生接着打趣道:“伙计们,好机会,大家抓紧时间朝圣去。”
“朝么圣?” 随团的杨汉葆先生反问了一句。
“朝赌圣呗,你看过《赌圣》的片子没有?过瘾啦!周星驰演的。”“好啊!” 大家应和起来。
车子启动了,我们所乘坐的汽车,驰上了曲折的六车道的爬山路。说是爬山,但车行其道,却与高速公路驾车无异。此时,时间还早,也许是诱惑的原因吧,一路上,大家心情特好,观山赏水,品评所见,快乐异常。
车窗外,“圣景”所现,尽是繁茂的花草,虬劲的古木,粼峋的怪石,飞瀑的溪涧。高原上的山峦,也层迭起伏着,逶迤而行,远处的云雾,成团的,成丝的,飘缈翻飞,山上的原始森林,呈密密匝匝状,茫茫一片,一丛丛参差不齐的建筑群,俨如白云巅的蓬莱,时隐,时现,真是好一派南洋的海市蜃楼景像!
我们正在惊讶着眼前的美景,汽车一个急转弯,随着车,大伙已经跃上了千米高的山腰,乖乖!千米之上,盘山的路,仍是高速开进的四车道柏油公路!而且,分道的石磴护栏,居然是彩色的!它一直向上旋升着,直达近两千米高的山顶,这样的山道,在国内,我们何曾见过?
(2)
前面,就是直通云顶之巅的缆车站,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候车广场,广场上,里三圈,外三圈,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尽是候车的人群,论其数量,怕只能用盈千累万来形容。
登上云顶的盘山公路
我们回头再望向来路,呀!哪里想得到,那上山的路上,一群群,一伙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满是登山的,那里面,竟还有不少拎着菜篮子,牵着或抱着孩子的家庭妇女呢!我的个天啦!这么多人上山,怕不把山顶挤垮了才怪呢?我们这样担着心。
见我们面露惊疑之色,杨导伸长脖子,歪着脑袋,眨了眨怪怪的眼神,半开玩笑地对大家说:“么样,怕不怕?这么多的人,像潮水不?莫把你们给吓死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见大家尚未回神,就卖着关子说:“这征候,你们估估,那上山的人,有多少,看谁猜得准?”
大家见问,有答几千人的,也有答上万人的。
杨导听后,只是不住地摇头,待大家都不作声了,他这才望着大家,鼓着眼晴道:“说中国人多,多得像蚂蚁,你们可能见怪不怪呢。但大马的人,可不多哇,来马来西亚的一路上,你们不觉得人气太衰了么?”
说到这里,他朝大家望了望,接着道:“可是,云顶,却是个例外。在我们这儿,要是人多,也就多在云顶上。我想,就一座山上的绝对人数而言,有多过云顶吗?我看不可能有。”
杨导看了看大家,竖起两个交叉的手指,又道:“告诉大家吧,今天上山人的总数,决不会低于九到十万人!为什么?因为这云顶乐园,是东南亚乃至亚洲最大的娱乐城,它的年游客量,多达1200万人!就是在平时,它的日游客量,也不会低于三、四万人,况且今天又是周末,那南洋四面八方赶来疯一把、搏一次的,怕是难以胜数,你们看——”
杨导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那路上正在登山的妇女们,接着道:“喏,这些妇女,你们可别小看了啰,如果一集中,就多了。逢周末,不仅她们自己,有时还连带着孩子一起来登顶。”
说到此,杨导以探询的眼光,瞄向大家道:“为什么?因为周末大巴免费上山呀,她们哪会放过此等机会啊?上山后,她们不是逛商场,就是玩游戏,或者打老虎机,寻乐子开心,找机子小赌,周末那个快乐哟,就不说了啦!那老虎机,它的筹码每注也只2角马币(约合人民币5角),注数小,玩得既开心,又带彩,没啥压力呀。”
杨导说着说着,弯下腰,好像要与大家探讨似地道:“那晚上住宿就更不用说了,旅馆第一夜只收一元钱(马币),第二天白住,第三天若再付一元钱,第四天又白住,这种‘白住’方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游客流涟后的消费,比收房费多得多呢,很多人为求得一夜的狂欢,心甘情愿地为乐园奉献大把的钞票了。这样的周末,那女人,连同带着的孩子,快活了三两天,下山时,还可以顺带一点山里菜到家调调口味,不来才‘苕’呢?”
(3)
说话之间,大约也过了个把时辰,我们才终于乘上了据说为亚洲之最直达云顶的高山缆车,向那乐园的核心区进发。
进入高山缆车,一种明快感油然而生,透过宽大明亮的缆车门窗,极目远眺,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了。此处山峦重叠,林木苍翠,花草繁茂,空气清新怡人。东面有森巴山,西面是朋布阿山,登山公路曲折迂回。
往上一望,云顶的建筑群位于海拔1772米的鸟鲁卡里山,在云雾的环绕中,犹如云海中的蓬莱仙阁,又如海市蜃楼一般。此一处,真是云海变幻莫测的奇观啊,其时山巅云雾翻飞,白气蒸腾,莽莽林海,碧波逐浪,山顶房舍时隐时现,如同仙居,盘山公路似同彩带,山间环绕,真是一片非人间的景象呀。
还有形似的中国庙宇,那被叫作的清水岩庙的,则位于海拔1402米的清水岩处,它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如飞燕展翅,流丹处处,据说距离云顶世界,只需10分钟的车程。那里被原始的热带雨林所包围,奔泉飞泄,云雾缭绕。
听说这个清幽的地方,与开发此山的中国人林梧桐故乡中国福建省安溪县的清水岩非常相似,于是,当年的林梧桐决定在此处建一所大型寺庙丛林。
此工程于1975年开始动工,由于清水岩庙所在地形极为陡峭、险峻,建设工程艰巨,甚至连打桩等基本工作都无法使用机械来完成。于是,林梧桐决心亲自监督,经过历经18年的艰苦劳作,此一工程才于1994年3月29日建成,成为此处唯一一处,来自中国福建省的清水祖师祈雨驱邪的地方。
云顶被称为小“联合国”
再朝前一看,缆车沿线,马来土著人早期生活过的山洞,沿线散布,洞口的四围幽幽,在古木虬枝的掩映下,似乎深藏着久远而神秘的岁月,洞周三三两两随意而立的土人彩色塑像,栩栩如生,再现了马来土著人洪荒岁月劳动与生活的时光,把来此一游的人们,瞬间带进了悠悠不尽的远年时代。
还有那马来朦昧时期甚至现在尚在继承着的“树上人家”,在那深邃而古老的原始丛林之中,大凡有古木盘结的杈干,上面就建造有奇思淫巧的小木屋,屋里的居民,被当地的华人们称作了“栖木人家”。
杨导告诉我们,此人家,是马来尚保留着的原始“树上民族”,刚才大家所见,就是远近颇为闻名的“树上村庄”了。
我们随便数了数,近旁所见的树上小木屋,约略也有三、四十座。据杨导介绍,“树上人家”的生活别有情趣,如果你攀上旋梯到小木屋内参观,那室内虽然只有五、六平方米的面积,大一点的也不外乎十几平方,但是,那麻雀虽小,却肝胆俱全,电话、电灯以及家具、卧具等现代物什,是应有尽有。
除此以外,小木屋还有设计绝妙的防蛇平台,造型别致的花棂小窗,构思奇巧的前后阳台,它可以供游客夜观野兽的出没,也可以让游人白天凭栏远眺,观赏这里巍峨的高山和莽莽的林海。
杨导还告诉我们,这里所谓的“树上人家”,有当地原生的土著居家,也有云顶乐园为游客们建造的树窝,为因其构建的奇巧和神秘的怪异,惹得成群的外国游客趋之若鹜了。
来这里的外国游客,若想在小木屋里落脚,则简单得很,他们只需凭护照到当地接待部门登个记,就可以免费在那个小窝内体验一番了。
(4)
杨导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掠过一丝不容商量的神色,在稍停后,他将话题转了个弯,接着道:“ 不过,我这次可不想带你们到那儿去住!你们就是想,我也不会带!为什么?因为那小木屋虽然既诱惑,又神秘;既有味,又冒险,但它却深陷林莽,荒竦不堪,极易出事,那里不仅有毒蛇野兽的侵扰,还有人为的侵害,所以,我就劝大家别冒险了。听说不久前,那儿就曾发生过绑架外国人的案件,你们想想看,多可怕呀,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乐园哪里有乐?我们当导游的,还想不想吃这碗饭啊?”
杨导的一席话,引得大家盯着那神秘的小木屋瞧个不停,纷纷猜想着身处此境的种种滋味,最终,那个跃跃欲试之想,还是被他的一席话儿给吓阻了。
约模几分钟后,杨导脸色开始凝重,眼光也暗淡了下来,他讲道:“前面我说了此处报载的安全事故,下面,我再讲讲马来西亚人都知道的云顶灵异故事,因为是博彩嘛,不可避免就有灵异相伴”。
他说:“此事信者可以处处小心,疑者只当茶余饭后消遣。我之所以给大家讲此故事,是希望大家好好玩,好好看,不要参入赌博,因为赌博会带来系列恶果。”说完此话,他停句望了望大家,似乎想听听大家的反应,在没有听到异见后,他接着道:“马来西亚的云顶,可是一个世界闻名的山巅赌城,这里传闻着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故事,其中,有两个故事传扬最广,据说还上了大马的报纸呢。”
“是么故事啊,这么神秘的,你看杨导的神态?”我团傅志勇望着杨导嘻笑道。我们一听傳总此话,就齐齐地望向了杨导,原来此时的杨导,正把眉头拧得紧紧的,一脸的凝重状呢。
“呵呵,何只是神秘,还十分地怕人呢,你们听听就知道啦。”杨导满脸正经地回答道。
他接着说:“据此处盛传,以前在云顶附近,有一对年轻夫妇,妻子从未去过云顶高原赌城,于是,就想上山去看看。她的丈夫闻讯,坚决支持妻子的想法,并决定夫妻俩带着些许现金,登上云顶,以去碰碰运气。他们来到赌城后,见此处规模庞大,顿时兴奋异常,夫妻俩一商定,打算就在山上过夜,顺便赌赌,以碰碰手气。
“说来也奇怪,那丈夫的赌运,一上场,就非常地好,他先赌了好几轮,轮轮皆赢,于是,丈夫就对妻子说:‘今天我手气不错,等我赢多一点,你再上吧。’妻子见状,也点头同意了。
“他今天这一运,几乎场场上彩,一下赢了个大满罐,直至过了半夜十二点时,还是赢钱。此一时,喜上眉梢的丈夫,面对如此的顺局,决定豪赌一把。
“可不曾想倒,这转钟后的首场,即为他的蔽运开始,至这时起,那丈夫开始连连大输,继而,他将大把大把的钱,全部都输在了当地的赌楼上,一直至半夜两三点时,他才被迫停了手,把一整天赢下来的钱,一下子全都输光了。
“由于当晚输得分文全无,就连住一晚饭店的钱都没有了,夫妻俩一合计,只好自认被蚀。当天夜里,两人便决定开着夜车灯,一路摸黑,慢慢回家。当车开到半山腰时,那车突然轰响了几声,自己渐渐地停了下来,经丈夫查看,原来车子里的油,已经烧完了。
(5)
“那时,已是三更半夜时分,这漆黑的山道上,几乎绝少有往来的车辆了,四周更没有人家。就此,那丈夫左思右想,想不出好的策略来。在万般无奈之际,他只好叫妻子待在车上,并关紧车门,督促她道:‘在他离车后的一段时间,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未经过他的允许,绝对不要下车。’丈夫说完此话,不得以离车而去,他想在山道的周围,四处探探,看能否找到救援。
“那丈夫走后,妻子见车外周遭昏黑,伸手不见五指,加之外面山风冷冷,在车内呆了片刻后,便觉得无聊发困,因而决定小睡一觉。这一觉,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待她中间突然醒来时,一下也弄不清是何时何刻了,只知道那时丈夫尚未归来,周围又昏黑一团的,想到此境,那妻子顿时心中惊慌起来。但虽是境况如此,她也不敢贸然下车去寻找丈夫和喊叫寻人。
云顶的夜生活
“那妻子待在车上良久,经过长时间的观察,突然觉得十分奇怪,即她虽坐在车上,但偶尔也还是会远远看到,仍有车会向着她的车位所在地开下来的。可是,令人万万想象不到的是,那每一辆偶尔经过她的车,在远远行时,其行驶速度都很正常,却在经过她这辆车时,就会突然加速,快速冲过,然后再恢复到正常的速度,继续行驶而去。
“见此情状,妻子越想越怕,万般无奈,只能瞪大眼睛,盼着能早早见到丈夫的身影。就这样,她盼着盼着,突然,有一辆警车在下山道上出现,并在她泊车的地方,隔一段距离停了下来,随之,她看见了照像的闪光,跟着,车上警员开始用扩音器向着妻子大声喊话,要她赶快下车,跑步投奔到所停的警车处上车,并且随同警告说,要她下车后,绝对不准回头张看。
“那妻子看到警车,又听到喊话,心中大惊,越想越怕,她不知道此时,周围发生了何事:怎么警车停着那么远对她喊话,还要她快速跑步奔到警车,并绝对不准回头查看?
“那一时,在警车的不断催促下,那位妻子当下心一横,猛然扭开车门,跳下车来,头也不回,一口气冲到警车处。说时迟,那时快,这警车上的一名警员,见妻子已到车旁,立即扭开车门,神色慌乱地用一把强力,将她一下拽上了尚未息火的警车,然后猛然加速,快速地疾驶而去。
“那妻子见如此紧张的情状,不知何故,便顺势回头一望,‘我的个妈呀!’这不看不打紧,只此一眼,那位妻子便立马吓了个半死。原来,就在她刚才所呆的自己那辆车车顶上,有一名身着一袭雪白的长纱衣,被遮住了全身,在披散着厚厚的长发里,现出了青面獠牙之面,并瞪着惨白大眼珠,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正卧在车顶上,撕咬和啃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是怎么回事?!’当大惊失色的妻子望向车内两名警察时,只见两名警察此时皆无一语,前面的一位警察,正咬紧嘴唇,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后面的一位警察,则面色紧张,脸部扭曲,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车顶上正在大啖人头的女鬼,手中则紧紧地握着一根黑黑的警棍。
“此事当夜无语,警车,也在马不停蹄地奔跑后,于夜尽更深的时候,到达了吉隆坡。隔天,当心有余悸的警局,派员再次上云顶去寻找那失踪的丈夫时,只见在离妻那辆车约两百公尺处,发现了一具躺在悬崖边上,没有人头的尸体,那尸体就是幸存女子的丈夫所遗,而后又经过多方的搜寻,却一直并未发现那丈夫失去的人头……
“这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以后,在当时当地似乎闹的很大,后来沸沸扬扬传遍了大马,随之,报上还登出了几张黑白照片,好像是其中一名警员拍的。至这以后,马来西亚几乎每一个导游,他们都知道这个可怕的故事,他们的手中,也都有那份刊着黑白照片的剪报。”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锋,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社会科学协会、自然科学协会会员,已出版《北纬绿斑——长江流域的七彩名区》等专著20多部,上海交通大学和中国戏剧学院研究员与客座教授,在《人民日报》《中华散文》等30多家报刊发表历史文化散文250多万字,撰写和编导的多部故事片和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并主编出版了国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重点图书出版工程《中华长江文化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