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南洋寻根》是作者早些年考察南洋时的所见所闻,这部五十多万字的游记散文立足于南洋,站在幽深历史文化的角度,对千百年来中华先祖在南洋的血根和历史文化在南洋的播撒,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将即行消失的非常宝贵的中华根脉文化,点点滴滴展示在读者的面前,读之,让人回溯,让人审视,让人深思,让人于九庙恫哭之外而砥砺奋起……
海防风光
2、情动海防
(1)
大巴急驶在公路上,我举目向四周环望,想象着,下一个等待着我们一行的越南城市——海防,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路,瘦瘦的,长长的,它蜿蜒而去,不见了深黑的柏油色,变成为黑白的混合体,那是它留下的岁月色彩;阡陌,也不是一条条的,而是像皱裂着的大地伤口,它在慢慢地愈合着,正在结痂。
这种法式建筑在海防比比皆是
是的,这块即将到临的土地,曾经受过重伤,被无数颗飞速而下的航空炸弹燃烧过,它那亲海的三条岸线,即那大半个周身,还深藏着永远清不完的密集水雷,让那曾经留下历史深刻记忆的今天游客,连心跳也都还战战兢兢。
踏上这块依稀着还如昨天世界灾难的土地,我的心情就没有平息过。这是两个往昔亲密得以命相许的国家,又是一对血流成河相搏的兄弟。然而,时日的飞逝,让过去的一切,逐渐模糊了,如今,其共同的处景和命运,让这两个国度重新跳起了极其相似的神经。
还未登上大巴,婷婷就告诉我们说:“你们知道吗?广西和海防这两个地方太相似了,连那双方禁止的红、黑、白、绿都一摸一样。”
“嘿,搞么事还有红黑白绿呀,那么多色!怪怪的,能说给咱听听吗?”我团的刘站长晃动着身子,挤了挤眼神,向婷婷发话道。
“怪什么怪呀,这是两边发文严查的。红,不就是红头文件呀,中国和越南都是社会主义国家,过去情同手足,现在同一处景,那红,可是属于最高机密哟;黑,就是枪支弹药啰,那可是影响两边安定团结的祸根呢;白,自然是指毒品嘛,那是衰弱民族体魄的坏东西啊;绿呢,指的当然是活生物、植物种子,那是可以给国家换取宝贵外汇的啦,是么,我的这位大个个?”半天的相处,已经逐渐熟络起来的婷婷,用媚媚的眼神,向刘站长丢了丢,然后嫣然一笑地戏道。
“哟,哟,见识了,见识了,看你小小年级,知道得挺多的,喂。”在刘站长与婷婷的说笑间,阮导跑了过来,在招呼大家上车后,就拿起话筒,鼓着圆圆的大眼珠,向大家道:“诸位,刚才有人问我,怎么越南有这么多姓阮的,我可以十分骄傲地告诉大家,阮嘛,是越南的国姓呢,因此,我就是喜欢大家叫我阮导,叫得越响,越好。”
说到这里,阮导用眼光瞄瞄车左边的我们,又瞧瞧车右边的他们,裂开大嘴笑了笑,道:“到海防的途中,还有三个多小时,180多公里的路程,尽是搓板路,也叫按摩路,大家要坐摇窝哟!”
阮导的汉语终究不是母语,讲得不那么自然,有点像中国人中的“夹舌头”,口里含着个骚罗卜,听起来有些勉强,特别是遇到了人名、地名时,有时就卡得他直翻眼晴,大家明白后直乐呵。
“车开了,现在没事,随便聊聊。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国家有四瘦,哪四?你们猜猜。嗯,嗯!”阮导向我们丢了个问题,然后嬉嬉地笑着,扬起了眉毛,用眼两边望望,见我们没接话茬,就道:“我想你们初来乍到,肯定答不出来。告诉你们,那四瘦,就是:越南地理瘦,那最窄的地方,只有几十公里;房子瘦,那最小的门口开间,只有二米不到;公路瘦,哪儿的路段,都并行不了三辆车,还很老旧,这不,你们慢慢悠到海防,怕要一个下午呢。”
“还有一瘦呢?”大家见阮导停了话,就追问道。
“嬉嬉,”阮导邪皮搭脸地笑了起来,道:“那可是咱们的最靓,你们男人的最爱啰——女人瘦!”
“女人瘦?”大家有些不解地议论起来。
“瘦,就是你们说的条子好嘛,越南女人婀娜多姿,个个身材出色,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没有罗卜形的。你们的楚王也好细腰嘛,不信,到了海防,你们自已去瞧。但有一条,不要瞧出了问题找不到裤子啰!哈哈。”阮导的话虽不高雅,但一路上也把大家逗得大笑不止。
(2)
车,在慢慢地行驶着,车窗外,高大的椰子树和槟榔树,不时交替着一晃而过,那南国的风光,已见多不鲜。团友们不约而同地将目标转移到阮导的身上,纷纷向他提出了这样和那样的问题。
便窄式的住房代表海防的民风民俗
从交谈中得知,阮导毕业于越南大学的旅游专业,学中文一年半,毕业后,经任海防旅游总公司老总的哥哥关系,干上了最为热门的导游工作,现在的月薪,约合人民币500元。比时下越南省长的工资,还多上200元人民币,与全国最高的挖煤工月薪比,只少50%,自然而然,他在越南也算得上特殊的阶层了。阮导到过中国的北京、桂林等地,略知中国的风土人情,我们和他交流,基本上没什么困难。
过了一会儿,阮导又说道:“各位,现在时间多多,周边又没什么景点,不如我们学习几句常用的越南话,也可以增加增加旅途的情趣,么样?”
“就是啊!”闻此言,大家齐齐叫了起来。
“先就男同胞最喜欢的话学学,好不好?”阮导望着大家,十分高兴地问道。
“好啰,早就盼望了呀!”那车内的男同胞们闻言,个个面露喜色,乐在脸上。
“我们这里的靓女多,大家打招呼时,可叫一声‘锅盖’。如果要问候一句你好,就可点点头,随口说一词‘星早’。这样,她们一高兴,你的好运就来了嘛。”阮导说到这里,朝大家诡诡地一笑。
“‘锅盖’、‘星早,’”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有的大声叫,有的小声念,看那个热情劲,是情有独钟了。
“哎呀,我在两边跑了好几年,那越语,用中国话说,可尴尬呢。”坐在后排与阮导有点距离的婷婷,悄悄地向她旁边的河北省交通新闻行业的记者赵伟达说道。
“怎么个尴尬呀?那是‘同志加兄弟’的语言啊,还真想听听呢。”小赵闻言,竖起了耳杂,急切地等待着。
“哎呀,那羞死人的,说不出口呢。”婷婷脸上飞红,低下了头。
坐在前排的刘站长耳尖,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嘀咕,就回过头来,用几分神秘的语调,对着婷婷低语道:“咱们就是喜欢听羞死人的,说呀,他们听不清的(指导游等),你就让咱仨过回瘾呀。”说完,他用眼光把我们几人点了一下,向婷婷示意。
那婷婷见我们几个人都在急切地等待着,就羞涩地低声说:“就让你们几个听听也不妨。越语‘你好’,念快了就成了‘性交’;‘谢谢’,容易念成“肛门”;而‘再见’,完完全全与‘大便’同音了。”
“哈哈哈哈!”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我造,我造,我造你!”刘站长的土渣子挂満了嘴边。
“婷婷,你们笑什么?”阮导是婷婷的老相识,见我们后面坐着的几个人开怀大笑,就急切地问道。
(3)
“他们说,越南的男人可娶几个老婆,笑你有艳福,对不?阮导。”婷婷见问,赶忙另起话题开了个玩笑。
阮导见问,很快答道:“艳福?我还未处女朋友呀的。娶几个老婆?没有啊,越南的婚姻法有规定,一夫一妻,谁敢违反?”
“娶几个老婆的没有,那‘面条’、‘面包’、‘米粉’的,可有呀。”婷婷对道。
阮导听见此话,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哎,那是男女比例失调造成的呀。长年的战争,使我国的男女之比,直到如今仍为44%:56%。因此,那男人有面条、面包和米粉,就不希奇啰。”
海防的越南妹子
说到此,阮导停了一下,望了望大家,接着问道:“那米饭、面条、面包、米粉,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猜就是老婆,不是老婆也是‘情况’,对不对?”刘站长两边晃动着脑袋,向着阮导答道。
“对了,还是你聪明。我们这儿的‘老婆’分四个等级,一级比一级味美呢。米饭天天要吃,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面条比米饭好吃,那就是二老婆;面包比面条好吃,那就是三老婆;而最好吃看上去又白又嫩,吃上去美味可口的米粉,才是最受宠爱的小老婆呢;五个以后就通叫水果了。”
“哈哈,你还说一夫一妻,这不,已经是一夫几妻了,你们国家的男人艳福不浅啊。”刘站长揶喻道。
“说得不够准呢,你呀。越南的法律规定,男人的确只有一妻,但社会对他们非正娶的老婆,也就是你刚才说的‘情妇’或者‘情况’吧,却很宽容。至于你说到的艳福,那倒是确实的,因为我国的男人是大丈夫呀,他们有三不大权啊。哪三不?——家政说不,孩子不带,家务不管。而且外加两喜。哪两喜?——喜欢酗酒,喜打老婆。”
阮导望着刘站长挤了挤眼,说完上述的话,停了停,又道:“谈到我国的女人,可好呢,她们又靓丽,又善良,在外勤奋工作,在家做饭带孩,给男人盛饭,还要双手高举。你看,那男人被伺候到这种地步,还要去找米粉,你说,那是男人的花呀,还是米粉的吸引力大?你们各位没老婆的,在此乘早。”
“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在笑声中,汽车驶入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街肆,那里摆满了各式旅游纪念品,最抢眼的有法国香水、越南香烟、金银器皿、象牙制品和各式各样的红木工艺品。
红木工艺是越南的一大特色,久负盛名,仅那店内所见,就品种繁多,琳琅满目,真是难以胜数。那里的木雕大象最具代表性。还有观世音、大肚罗汉、甚至关圣帝君,这类充满华夏文化情份的工艺品,也随处可见。它们大多系红木圆雕,有的刀法有力,形象粗犷豪放;有的刀法细腻,唯妙唯肖,令人爱不释手,而且价格颇低。
我和刘站长左看右看,看得样样心动。但想想路途遥遥,只有就上面有华夏花鸟图雕,自己最为喜爱的笔筒,挑了两个,尽管是硬木沉沉,路途多有不便,但我俩还是拎着,欢天喜地地上了车。
(4)
车继续前行,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渐渐入目,看那山上,还高高地矗立着一座石碑。我问阮导,他告诉我说,我们的车,已经驶入了越南梁山省的省会梁山巿,那座碑,就是越南随处一见的烈士纪念碑。
的确,这是一个饱经苍桑的民族,法国的殖民统治,美国的全面入侵,大国的势力角逐,南洋的野心称霸。百多年里,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称霸南亚,不管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战争,那走向战场的十个越族的男人,能够有幸回来的,只能是一二呀。
因此,在越南,可以这么说,那儿,几乎家家都有烈士,村村都有立碑。以此形成为祖例:即烈士的子女,以祖先为荣,他们死后,也要陪伴在英雄的祖先身边,去接受后人的祭奠和瞻仰。
法国侵略者从越南撤退
这是一个崇尚战争的国家和民族,与法国人的殊死血拼,与美国人的轰炸对抗,与柬埔寨的称霸战争,与中国人的兵戎相见,在人民的痛苦,人民的鲜血,人民的哭声下,越南的军人,得到了最为“伟大的”、“英雄的”尊崇,以至于越南的男人,最希望拥有的,竟是一顶绿色的帽子,因为那是军人的表征,只有军人,才能得到国家那种最高的礼遇。
站在人性的情份上,这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不知是祸还是福?
这以至于,在此基础上,那对碑的尊崇,墓的景仰,在越南,就随处可见了。
一路秀美的越南红河平原,那两边绿油油的稻田间,抬眼所见,随时都会有许许多多的楼阁、牌坊和石碑,在杂乱无章地立着。它们有的色彩鲜艳,雕刻精美,造型考究,傲然挺立;有的古朴寂寞,萧索冷清,幽幽颓祀。就那所见,我问阮导,阮导说,那就是越南百姓称之为的“夜总会”。
崇碑,是越南人古老的传统,而“夜总会”,就是这一精神的高度集聚。
那里的家家,都供奉有祖先的牌位,尚武的,排得最显;那里的村村,都有祭祀先人的家庙,带兵的,供在正中;那里的处处,都有记着前辈功名的牌楼,烈土的,立得最髙。几乎所有的越南人都会为此动情,都会深深地相信,那是逝去的灵魂舒适的长眠地,他们在那不为人所知的世界里,此一时,或许正在享受着又一个崭新的生命。
细细一看,那石碑,那灵位,那坟墓,那牌楼,其聚集处,果然是处名副其实的“夜总会”。那里的“灵魂”,在亮剑;那里的“鬼魄”,在讴歌;那里的“魂幽”,在凯旋,因为那里的核心和亮点,乃是一个个幽幽不去的军魂。
迎面驶来了一辆花车,车窗前的玻璃上,那鲜红的双喜字,分外地夺目,它与眼前的周遭,好似极其难以合拍。
望着那迎面而来的喜车,阮导说,那是越南青年的婚车,之所以有中国的“喜”字,那是因为,在19世纪之前,越南一直是中国的版图,那时的人们着华服,说汉语,过春节,古老的庙宇和建筑,也均题有汉字对联,许多民间的习俗,也跟中国是一脉相承的。直至近世纪法国人占领了这块土地,在越南推行了一种拼音文字,音分六声,以二十六个字母为基础,才出现了近代的越南文字。但是,时至今日,会说中国话的越南人,要比会说越南话的中国人多多了。
(5)
在情的转换中,我们的车一路飞驰,当我们沿着浅海边的公路行进到海防市的时候,海的那一头,还横卧着最后一抹的残阳。
海防巿已经遥遥在望,那沿路一栋栋别具风格的小楼房,成单的,成片的,渐渐地映入了眼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格,竟那样地清瘦?
不管是二层楼,还是高达八层的,大都宽不过4米,长度则在10—20米左右,且两侧无窗,临街一面凉台则非常地讲究,一根根的罗马廊柱挺立着,一条条的占庭拱券飞动着,一面面的可可彩窗闪耀着,一顶顶的哥特尖塔耸立着,远远望去,就像十分考究的别墅群一样。
海防仍在发展之中
这些楼房,外墙则或瓷砖贴面,或涂料粉饰,或不锈钢制作,造型美观,制作精良。它让我们领略到了一派千家千面,少有雷同的异国风光。
那造型的小楼,正面也够斑斓漂亮、富丽堂皇的了,但使我们感到无比奇怪的是,其侧面却均是一墙到顶,包住房檐,没有任何的修饰,家家也都无一例外地裸露着灰色的、粗糙的水泥表面。
由此,我们询问阮导,阮导说,越南1988年开始经济改革,虽然比中国晚了十年,但其发展后劲很大,老百姓迅速富裕起来,手里有了钱,像中国的农民一样,第一件事就是盖房。但他们盖房不像中国农民,要经过茅草房到砖瓦房,再到楼房这样的三个阶段,而是一步到位,家家户户一盖,就是两层以上的楼房,而且造型讲究。正面,受法国建筑影响是西洋的风格,其余的三面,则吸收了中国广西现代简陋造型的优点,这就既实用,又省了钱了。
我们的车已经进入了海防市,一抹残阳下的街肆,热闹非凡,一栋栋的鲜妍小楼,挺立着,一间间的装饰门面,大开着,门口游人如织,车辆穿行如梭。那其中,尤其是海防的摩托车群,真可称得上是世界的奇观了。
越南号称“摩托车王国”,摩托车是主要的代步工具。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几乎每个家庭都有摩托车。在城市里,平均每1.5个人就有一辆摩托车。海防人口达150万,那摩托车的拥有量,不想竟超过了百万辆。
这座城巿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均骑摩托车。你看,那公众场所的摩托,竟比人还多呢,那往往是,摩托车一来,就是一个庞大的队阵,前面看不见头,后面见不到尾,车灯闪烁着,机器轰鸣着,绿灯一闪,万车齐鸣,飞驰电掣,如同飞蝗,向前冲去,很有点让人心惊胆颤。
此时,正值海防市的傍晚,那无处不在的摩托,从大街小巷涌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它们闪着五颜六色的彩光,其集合而成的巨大轰鸣声,造成了现代瞬间的地动山摇。
那队阵中,有带人的,有载货的,有上下班的,还有一辆摩托车的后座上,竟牢牢地绑着三头嗷嗷欢叫的活猪呢。
那男骑手多戴草绿色的战斗帽,一全付武装的神态,也有什么都不戴的。那女骑手通通在脸上蒙一块手帕,体态轻盈,穿着艳丽。这些骑手们则一路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男骑手摩托队阵呼啸而来,如同冲向了战场。女骑手闪现出的,是她们婀娜的身影,摩托电掣时,风吹起了她们的面巾,白净的脸蛋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双唇,雪白的牙齿,再加上一头飘逸的长发,构成了海防市极为特殊的一景。
细看那从我们身边飞驰而去的摩托,基本上都是日本本田的,也有美国和意大利的,它们的价格都在两三千美元,最贵的要到7千美元,而越南国产轿车最便宜的,也仅仅只需6千美元。
本来听说前些年越南也流行中国的摩托车的,可在路上却一辆也没见到,据问导游,始知因质量问题现在已经被彻底淘汰。
越南人对摩托车的钟爱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因而政策也为之大开其道。上下班的时刻,那可是摩托车的天下,任何的车辆都得为摩托让路。非上下班的时间,大车也必须避让摩托,而且要限速50公里以内,路上的巡警一旦发现大车超速,马上就会在驾照上打洞罚款,以示惩戒。
(6)
望着街上的那楼,那铺,那车,那涌动的人潮,噫,这海防竟与历史的记忆出现了巨大的反差:这就是1870年,越南阮氏王朝在这里修建码头、设立商馆、建立兵站,执行海边防务,后人遂简称为的“海防”?这就是1874年,法国强迫阮朝准许他们在海防驻军,掠夺越南财富和镇压越南人民抗法的主要驻点?这就是1954年的奠边府战役,袭击了涂山和吉碑机场,摧毁法国飞机86架的重点战场?这就是1964年8月2日,美国约翰逊政府利用驱逐舰“马多克斯”号制造的轰动世界的所谓“北部湾事件”,而悍然派出上千架飞机对海防突然袭击,连续轰炸,中越双方共守海防,击落美国飞机317架,击沉击伤美国军舰8艘的“大国战场”?我的心,被那昔日厮杀的情感记忆给冻结了,面对着如今的升平世界,竟转不过弯来。
改革后的海防市,已经大变了,其100多公里长的海岸线,1.1万公倾的浅海渔场,崛起的新兴工业群,庞大而连锁的商铺,漂亮的居住小楼,东与中国广东、海南两省相望,北接越南广宁省,南连太平省,西同海兴省搭界的优秀战略地位,已使其成为越南的第三大重点城市了。
我们漫步在今日的海防街肆上,那带有异国风情的画廊、酒吧、啤酒屋,还有歌剧院等,真是比比皆是,那精致餐具里的法式烤肉,迷漫餐厅柔和的外国乐曲,还有那女服务员熟练的外语,使人面对此情此景,真不敢相信这是在越南。
还有过去神圣的法国人,他们正在歌剧院中举行盛大豪华的婚礼;富裕的德国人、意大利人,他们坐在越南人的摩托车后,在城市的街巷中兜风;先进的美国人,他们在公路干线旁盖起了现代化组装厂;崛起的台湾人,他们在这块土地上也办起了大规模的养殖场、种苗场;另有来自大陆的中国人,他们也在此旅游、交流,并寻找着投资的机会……
傍晚的时分,越南电视台开播了,其放映的,是反映上海知识青年到云南上山下乡的电视剧《孽债》,一些街边,如同八十年代的内地一样,许多人围在电视机前观看,边看还边议论纷纷。越南人自本世纪五十年代以来,南北方因战争长期隔绝,也留下许多与中国类似的悲欢离合的故事,如今触景生情,看时自然会产生出强烈的共鸣。
据阮导说,中国电视剧在越南很受欢迎,前些年,电视连续剧《渴望》一到晚上播出,就万人空巷;后来放《宰相刘罗祸》,剧中刘罗锅送来的荔浦芋头,让乾隆皇帝吃得津津有味,越南人看后,见到中国搞农业的,马上就会问,能不能把广西荔浦县的芋头引种到越南?
是啊,越南人与中国人太相近了。两国之间的来往又十分地密切,所以,我们如果与越南人追惜过去,那样一种特殊的情份,随时都会溢于言表了。
这也正像阮导说的,尽管两国之间有磨擦与波折,但两国人民之间的特殊情感,则是千百年的历史联系形成的,一旦两国关系恢复常态,则两国人民就像一位越南朋友对我说的
“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有时也会吵架,甚至动手,但最后还是比别人都亲。”
阮导说,海防的发展全依赖于越南的改革开放,在这方面,中国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这就像越南农业部农业发展与政策司司长高德发说的:“中国共产党公布的十五届三中全会关于农业与农村工作的《决定》,与越南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关于发展农业与农村经济的最新决议,90%的内容相同,这不是我们抄袭你们,而是由两国面临共同的国内外形势决定的。”
高司长又说:“越南与中国同是农业国,70年代末,中国实行包产到户,恢复家庭经营,农村乃至整个国家的面貌大变。而越南仍实行人民公社制,以至粮食生产不断下降,全国出现大面积饥荒,难民逃向了世界各地。中国的表率,促使越南于1988年开始,实行包干到户、家庭经营的改革,农业产值始以每年4.5%的速度递增,农民人均纯收入则迅速超过了200美元。每想到我们的发展,我就会想到中国的表率,就会情动不以啊!”
(7)
撑灯的时候了,我们来到了一个叫涂山娱乐城的半岛,这里的环境幽雅,依山傍海,是休养和渡假的最佳场所。
山上的赌场是澳门的赌王开的,它只对外国人开放,阮导把我们带到门口,就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了,可见越南人很守法规,我在里面刻意地寻觅,也没找到一个越南的赌客。
海防的夜晚如梦如幻
其实赌场是针对中国人开的,配套的,还有三公里的红灯区,里面的赌客,几乎可以断定都是中国大陆来的,中国人嗜赌如命,真是名不虚传,这实乃国人的最大悲哀。
此处为涂山的风景区域,它建在海防的郊外,海边山头上有个“万花宾馆”,这是涂山标志性的建筑,看它一眼,就能让游人感受到当年越南末代皇帝保大偏安此处的心情吧!相伴着的,还有许多豪华的别墅,它们大都是越南党、政、军界要员休养的私宅。这些要员的名誉收入,抵不上越南挖煤工的数额,但是,他们何以建得起看了让人心跳的豪墅?我心中暗叹:腐败,真是上下五千年,纵横五万里啊,与世界如影随形,一起繁荣,一同枯萎……
在这美丽如画的夜晚,我们在面对浩瀚大海的餐宁里,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此时,坐在海边的我们,远望着苍茫的大海,在朦胧中,遥想着60年代的烽火岁月,还是此地,近有无数颗水雷的包围,下有穿梭般潜艇的觊觎,上有飞蝗似的飞机轰炸和扫射,到处都是眼泪、鲜血、头颅和残肢,想着,想着,泪水就渐渐模糊了双眼……
仍旧在此地,这一时,海在风的拍打下,将倒映的灯火轻轻地揉碎,远处海轮上的探照灯,在海面上划出了道道的白虹。另一侧的街道上,酒醉的越南青年相互搀扶着笑闹,敞开着黢黑的胸膛,头发被海边的劲风吹得在脑后散乱,他们却全然而不顾。
车渡靠岸了,从渡轮上驶下了密密麻麻的摩托车,它们都纷纷亮起了灯。那灯,像极了城市的萤火虫,它们齐齐地拢来,又四下散开,划出了一道道夜的曲线……
(8)
偏晚的时候,我们住进了海防市中心一个叫“光明”的对外宾馆。阮导说,它属三星级。看看离睡眠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打算迈出宾馆去蹓蹓。
我与刘站长、赵记者三人,刚一迈出宾馆的大门,就被门口几个类似武汉“麻木”的司机拦住,武汉的“麻木”车头在前,而海防的“麻木”车头在后。
“打洞,打洞,50元人民币,你打不打洞?”“麻木”司机憋着我们勉强能听得懂的汉话,边说边用两手做着谁也看得明的性交手势。
噫,这个地方还有打洞的?我们朝宾馆的左边看看,那左边不远处就是亮堂堂的大街,我们又好奇地朝右边瞧瞧,并顺着巷道朝里走了几十米远。那巷道弯弯曲曲着,在暗黑中延伸向了无尽的幽深。那里的一家家朦胧的小院子,几乎都挂着半明半暗粉红色的灯笼,门前浓装艳抹的小姐和靓妹们,正在纤手摇摇地招盼着客人,门口的招牌则有叫“怡红院”的,也有叫“醉月楼”的,上面有越文,也有用中文书写的。看那招牌浓浓的华情,我想,大约中国人是这里的主客了。
我们喊了两辆脚踩的“麻木”,招呼他们从左边上了大街,要他们把我们送到最为热闹的小吃点。约模半个小时的工夫,目的地到了,我们一行三人,浴着和煦的晚风,在昏黄的街灯下漫步。此一时,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这儿也没有大型的商店或超市,只有三三两两的个体商店,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店主守着十四或十八寸的彩电,在等待着偶尔到来的客人。
在街灯下,我们看到了一家卖凉皮的小摊,门口坐了几桌的客人,那凉皮晶莹剔透,薄如蝉翼,一看就是上等米粉所作。有人来买时,老板不用刀切,只将凉皮一张张卷起,一张一条,十余张一碗,加上调料,即可食用了。
我们三人坐了下来。老板几状,首先上来了一壶茶水。我们喝茶时,看那案板之上,还有卤鸡和酒之类,就要老板切来半个卤鸡,以便下酒。那老板无论我们如何比划,都始终不懂。实在没法,那刘站长急了,跑进厨房,捉了把菜刀,拿着鸡,做出狠狠竖劈的样子。老板这下懂了,他三下两下,切好满满一碟的鸡块,连同凉皮,一起端了上来,我们吃着凉皮,用鸡块蘸着浓浓的作料,喝着那叫“比尔”的啤酒,异国的凉夜,也尽在心中了。
喝着,喝着,突然,我听见旁边的老板娘发起火来,原来,旁边的几个中国食客,把吃剩下的凉皮,倒在了地上了,老板娘在警告:不能浪费粮食!
吃饱喝足,老板娘又给我们上了一盘西瓜,那切成的薄薄小片,就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面。我们随意地吃了几口后,就把西瓜皮给扔掉了。老板娘见到,又不停地示意我们,听了半天,最后我们终于懂了,她是要我们把那还带着厚厚红的瓜瓤,全部吃净……
唉,这晚上的一顿小歺,让我们几个颇动情感,那越国虽小,也有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那中华虽大,如果不检点自己的一举一动,如何能够成就其大的风范?!
宵过了夜,我们在老板的指点下,来到近旁的一个KTV厅,喝着越南的清茶,听着当地人唱歌。啊,我突然发现,原来越南的很多歌曲,都是由中国的歌重新填词而来的,比如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张学友的《情网》,都被重新填上了越南歌词,这样一来,我们反而听得亲切了。
在异国他乡,能唱中国的歌,我们的情性大开,刘站长索兴上台,沙着粗嗓子,用华语高歌了那首十分著名的《一把火》,结果火起了四五个越南的小伙、姑娘们围了过来,直接用中文向我们问好,原来,他们是越南大学中文系的一帮学生,我们真是大喜过望,赵记者于是高呼一声:“同志加兄弟”,开怀畅饮了清茶一杯。
回来的路上,我们正好碰上了出来宵夜的阮导,于是,大家结伴同乘两辆“麻木”回馆。行着,行着,只听阮导一声叫:“看!我们的越南靓妹!”随着阮导的手指,我们见有五六个穿着鲜妍服装的少女,正从眼前走过,那高挑的身材,婀娜的风姿,飘动的长发,的确是姑娘中的精品。
此时的阮导得意起来,高喊道:“越南的靓妹好不好?”“好!”我们几个人一声附合,引起许多路人的注目,纷纷向“麻木”上的我们投来不解的目光,使我们笑弯了腰。
据阮导说,越南女孩眼呈丹凤、睑为双层、鼻翼宽阔、嘴唇丰满、眼神散漫忧郁,皮肤是被亚热带的重重阳光漂洗过的,尤其是当她们穿上飘逸的越式旗袍奥黛时,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9)
回到宾馆,阮导余兴未尽,他又给我们讲了一个与海防紧密相连,情感相系的动人故事。
他说,越南的女子,性格文静、温柔而又多情,她们受到父辈的影响,往往对中国的青年,情有独钟,这也就是近十年来,涉华婚姻不断上升的内在原因。
在这个摩托车王国里,摩托车仍是一道风景
阮导告诉我们说:“有一次,我带着一个中国的旅游团,来到海防一家三星级宾馆中式餐厅吃饭,那天傍晚,正在大家推杯换盏之际,几位越南女孩走进了餐厅,来向客人们散发着舞厅的门票。其中,一位越南的小姐,黑发披肩,粉腮杏眼,身着一件天蓝色的丝绸旗袍,落落大方地来到我们这一桌,她将手中的票,递给一位中国来自郑州的周姓帅小子,然后,停住脚步,看了那帅小子好一阵,临走时,还向小子献上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饭后,我们进入了舞厅,那姑娘和我们在旋转彩灯的光影中跳起了迪斯科。少顷,她便从舞池内溜了出来,找到正在独坐的帅小子的身边,问道:‘先生,你如果不跳舞,那么,让我陪陪你,好吗?’
“就这样,他们俩人聊了起来。原来,那姑娘名叫阿梅,是河内一著名大学历史系的毕业生,那年22岁,正在海防市一所专业学校当教师。
“她说:‘越南和中国现在都在深化改革,在改变旧观念,创造并拥有财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才是一个人生存的价值和对国家的贡献。在此方面,中国先行了一步,越南正在紧紧跟上。’
“帅小子与姑娘海阔天空,在谈到越南风俗的趣闻时,便信口问道:‘听说,你们越南一个男人可以同时娶几个老婆,是么?’
“姑娘用手轻轻打了帅小子一下,道:‘瞎说,那是战争年代遥远的事了,现在一夫一妻制,谁要敢多讨一个老婆,政府就要重罚,邻居们也会鄙视他的。’
“帅小子又问道,越南人爱吃‘米粉’,有这事吗?
“听罢,姑娘爽朗一笑,道:‘你相信,越南女孩大多数纯洁,也很要强,像我,决不会去做米粉,也不会去吃米粉,因为,中国古语曾说: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玉可碎不可污其白,我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和名誉!’
“接着,姑娘详细地问起了中国的生活习惯,帅小子均一一作了回答。当姑娘听说帅小子是以写作为业且未婚之时,脸颊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她非常大胆地张开双臂,勾住了帅小子的脖子,下颏搭在帅小子的肩上,温情脉脉地说:‘我想……明天,请你到我家玩,可以吗?’
“第二天清晨,姑娘与帅小子相约,共同来到宾馆前面温软潮湿的海滩上,尽情地呼吸着早晨清新而略带咸味的空气。他俩半躺着,姑娘星眼含蜜地说:‘我喜欢龙,也留念龙,因为,你们中国是条巨龙,我们这里的下龙湾,也有一条大龙和几条龙孩子,它们十分留念这浩瀚无边的大海,便一齐从天而降,在自由自在地畅游时,最后决定留在海上,将那庞大并着幼小的龙身,化为了上千个小岛,蜿蜿蜓蜒地分布在海湾之中。’
(10)
“姑娘接着又给帅小子讲起了越南的抗美救国战争的过去,她说:‘中国人民是越南永久的朋友,它对我国的援助,是最直接,最无私的。那时的抗美战争,海防和下龙湾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驻守在此的中国军队是某部的128团,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构筑海岸防御工程。有一次,在美帝地毯式轰炸海岸防御工程时,越南人民军派部队和广宁省、鸿基市两所医院医务人员火速组织抢救,那时,我的父亲便是其中一位下级军官。正在越南军民救护中国同志之际,美机的第二次空袭又开始了,一颗颗重型炸弹在防御工程连续爆炸,那冲天的火光,滚滚的浓烟,接连不断。我的父亲和一位中国军人跳入了一个防空壕内,刚刚趴下,敌机便再次俯冲下来。我的父亲一把抱住中国军人,而中国军人却拼命翻转身,扑到了我的父亲身上。炸弹在附近爆炸了,泥土碎石劈头盖脑地砸在了中国军人的身上。敌机过后,他们两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在野战医院的救护车赶到之时,中国军人立即组织将越南伤员抬上车。而中国受重伤的战士却还放在树林里,他们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当越南伤员都上车后,受重伤的中国战士才被抬扶上车。如今,在海防和下龙湾的附近,前前后后,共安葬了这样的中国烈士上百名。’
“说至此时,姑娘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她感慨道:‘中国对越南的帮助,任何一个有良心的越南人都不会忘记,也是不应该忘记的。’沉吟了好一阵,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坐直身体,然后对帅小子说:‘走,到我家去吧。让你体验体验一下我们越南人的家居生活。’
“他们俩人手挽手离开沙滩,来到了姑娘的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出来开门,姑娘对帅小子说:‘这就是我爸。’老人热情地搬过藤椅,让帅小子坐下,自己却在另一把藤椅上落座,一边认真地端详帅小子,一边说起了过去。说着,说着,老人又开始一声声地念叨着昔日与中国人的战斗友情来。
“随后,老人翻出一本相册,打开了让帅小子看。那里有几十幅发了黄的照片,其中有他在战壕里举枪瞄准的镜头,也有他受到嘉奖胸佩军功章的照片,还有一些与中国战士的合影。
“后来,老人直视着帅小子说:‘阿梅从小就很老实,很聪明,很会体贴人。她热爱中国,就像热爱自己的祖国越南一样。我真诚地希望你和阿梅最终成婚,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又聊了一会儿,阿梅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两条大鱼。帅小子看到时候不早了,要赶回宾馆,就与姑娘告辞。老人见状,十分和蔼地说:‘吃完饭再走嘛,阿梅会烧一手很好的中国菜呢!你应该尝尝啊。’帅小子解释道:‘不行啊,我们旅游团出国时有个内部纪律,在国外可不能离队单独行动呀。’
“万般无奈中,姑娘恋恋不舍地去送帅小子,他们行到街边的一棵棕榈树下,姑娘冷不防跳到帅小子前面,抱住他,急切地吻着。吻了一阵,她才止住,对帅小子说:‘我爱你,我要嫁给你!’她见帅小子还未反映过来,就又赶紧强调道:‘我要做你的媳妇,懂不懂?带我到中国去吧,好吗?’姑娘的声音,此时带上了哭腔。那脸上不知何时,竟还挂上了几颗晶莹的泪珠。
“接着,姑娘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把头贴在帅小子胸前,片刻,她直起身,将垂落到眼前的长发捋到耳后,兴奋地说:‘我听见你的心跳啦!一下,两下……’帅小子低头吻了吻姑娘,问:‘这在越南有什么象征吗?’姑娘用纤纤小手搭成一个圆圈,望着帅小子认真地道:‘妈妈跟我说过,男人的心在左边,女人的心在右边,两颗相爱的心贴到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姑娘瞟了帅小子一眼,又说:‘爸很喜欢你。带我到中国去吧。我喜欢你,也喜欢中国,我要跟你一辈子。’
“帅小子琢磨了良久,诚恳地对姑娘说:‘这次恐怕不行。因为据我所知,带你走,需要办理出入两国边境的许多手续,请你等一等,我回去以后,向中国有关部门申请,待把该办的手续都办齐了,我一定回来接你。’
“‘那要等到哪一天嘛!’姑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你们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走,我会想办法从国境线上偷着跑过去。到中国后,我再跟你们会合一同走。中越现在是友好国家,国境线上已经没有多少地雷了,我不怕!’
“帅小子面露难色地道:‘万一要是真的踩上了地雷,那,那可怎么办呀?’孰料,姑娘闻言抬起两眼望着上苍,毫不犹豫地回答:‘中国有个梁祝化蝶的美丽传说,在越南流传得很广,很广,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假如我真的被炸死了,那也要学英台一样,化作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到中国,飞到你的身边去……’”
讲完上述这段凄美的故事,阮导用十分感叹的语言,最后说道:“因为双方国家的外事纪律,这一情动海防的中越情侣,最终还是在千般不舍,万般难分中分了手,我不知道他们俩人的最后归宿,但我却永远记住了他们分手时,手拉着手儿唱起的那首中国歌曲——《难忘今宵》!”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锋,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社会科学协会、自然科学协会会员,已出版《北纬绿斑——长江流域的七彩名区》等专著20多部,上海交通大学和中国戏剧学院研究员与客座教授,在《人民日报》《中华散文》等30多家报刊发表历史文化散文250多万字,撰写和编导的多部故事片和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并主编出版了国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重点图书出版工程《中华长江文化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