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南洋寻根》是作者早些年考察南洋时的所见所闻，这部五十多万字的游记散文立足于南洋，站在幽深历史文化的角度，对千百年来中华先祖在南洋的血根和历史文化在南洋的播撒，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将即行消失的非常宝贵的中华根脉文化，点点滴滴展示在读者的面前，读之，让人回溯，让人审视，让人深思，让人于九庙恫哭之外而砥砺奋起……
越南西湖风光
9、西湖叠影
（1）
一提起西湖，我们很自然地就会想起“水光潋滟”、“山色空蒙”的杭州西湖，想起西子湖那令人陶醉的秀丽姿色和令人向往的神话传说来。然而，今天我在这里写的，却不是我国杭州的西湖，而是杭州西子湖的姊妹，它就是位于越南首都河内的美丽西湖。
那是我们在参观完它那近旁的还剑湖，车转回到巴亭广场以后。待车停稳，阮导抬腕看了看表，对我们说道：“嗨嗨，各位驴友，现在时间还早，我想让你们在周围随便逛逛玩玩，也可买买东西啊，你们来河内一场，回家总不能空手面对自已的朋友和亲人呀。再说，河内也就巴掌大，几个景点都在附近，等你们自由活动一完，我就再带你们到与你们中国有血缘联系的西湖转转，好不好呀？”
“呵呵，西湖？是到我国的西湖吧？哈哈哈！怎么啦？搞倒半天转回家了，阮导，那请你到我家做客好了，你这一下子成了中国景点的越南导游，真玩味哟！”刘站长认认真真地望着阮导道。
杭州西湖断桥
“个老子的，狗家伙！我说东，你答西，我说的是河内西湖，你心里装的尽是你们自己的杭州西湖，看杭州西湖，要你们到河内来扒屁！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湖，它们都叫西湖，而且历史上也本来就有粘连，也一样，一样的啊！我们越南人早就把他们二者当亲姊妹了呀！”阮导呲着牙，对刘站长说道。
“真是他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开口就鬚子哆嗦，你到过咱杭州没有啊？我问问你。我还没有看过你们河内的西湖是啥样子，可我们杭州的那个西湖，你知道吗？她美丽得醉人，婀娜得动人，传说得迷人，名声大得唬人呀，你们的西湖，莫不就是我们西湖的小妹妹哟，是不是啊？我的小弟！”我团的刘站长眨巴着眼睛，对阮导做了个鬼脸道。
“我还鬚子哆嗦，你他妈的是好东西！呵呵。你们杭州的西湖，我虽没去过，可我是学导游的，它的名声，我难道会不知道？今天到你家作客，呵呵，莫不是飞去不成？也好，也好，那你请客，我说去就去。你这哥，真他妈穷嘴！去，去买东西！否则，别怪我不给你时间在河内采买，后起悔来找我扯皮。哈哈！”阮导笑哈哈地举起拳头，对着刘站长胸部打来。
“搞个么这西湖那西湖唦？管它什么河内或者杭州的西湖，算了，现在都不讲啰，走、走！先逛，先逛，等下你可要给我们讲得清清楚楚啊，莫个（给）老子的撒腿跑了呀，呵呵。”刘站长闪了一下身，斜眼望着阮导，歪着嘴对他戏说道。
（2）
按照阮导安排，我们在这一带逛了起来。
这里说起来是河内中心的中心，可是，最大的所谓购物商场，也没有达到国内的那种规模，而其它的多数，则不过是几间门面的国营商店而已，他们至今仍然用着传统的柜台，只供应日常的香烟、糕点、椰子糖及一些小工艺品类。这些商品，无论是在品种，还是在数量方面，都远远比不上我国江浙乡镇的小超市，而作为越南首都的河内，其市容市貎更是比我国的多数大城市都差远了。所以，据说早几年，越南没有实行改革开放的时候，他们百姓甚至连肚皮都难以搞饱，那就更惶论整个国家的贫困了，其落后状况可以想象得到。
越南妹子在西湖留影
我们在那儿东瞧西逛，看着远不及我国市场的商品，完全没有了购买的欲望。这其间，倒是常遇背着挎包兜售香水、牛角梳子及小挂件之类的当地小贩子，他们会说几句简单的中国话，看见我们，就连忙上前哇啦哇啦地问道：“朋友，要吗？便宜得很呢”。
至于那带着尖顶芦（斗笠）帽，用手帕或自制的方格布口罩遮住眼睛以下部位的女人，也时常瞄瞄我们后匆匆而过。那种打扮，主要是为了防止皮肤被强烈的阳光晒伤，而我们却总感到她们身上，有什么秘密被遮住盖住了似的。
还有挑着水果的叫卖者，那框中盛着的大多为香焦、芒果之类。不知何故，我们看那水果，却总感到有几分“憔悴”之态，其原因，是那上面总是或多或少现有赭黑色的斑点，完全消失了我们国内水果那种色一律的旺相，让人一点购买的欲望，在望一眼后，就跑走了。
人民币在越南很吃香，在这里，1元人民币可兑换1500越南盾，越南民间东西便宜，而中国人到越南如同跨省旅游，手续上几个小时就可以搞定，所以，只要你随处抬头，就可以望见成伙的中国驴友。此一时，我们可真正算作标准的“老外”了，到此一趟，买点什么东西呢？大家一合计，算啦，就买点芒果、椰子尝尝，好歹也算过了点外国瘾吧。
为了多了解一点我们往年的同志加兄弟，我们在逛的时候向那周围仔细地看了看，原来那附近有一些商店，亦有一些宾馆，而且上了点规模的，还有好几家呢。不过，如果真正以现代宾馆的星级论起来，那几家也仅仅相当于我国的县级招待所吧。待我们再进到餐厅仔细一瞧，呵呵，那上的菜多数为鱼肉呀，鸡蛋羹呀，或者青菜、豆腐、豆芽、土豆之类，再外加一碗飘着几缕紫菜的清汤。所以，大家想一想国内商品市场的琳琅满目，餐馆、酒吧的各种可口小吃要啥有啥，在此连眼科都懒得挂了，逛了一会儿就纷纷催着上路，坐着旅游车朝西湖方向而去。
（3）
我们的车往西北方向行驶约数百米远，一股清新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阵阵心旷神怡的感觉油然而生，只见道路两边，一株株的参天榕树顶上如大团大团的绿云飞动，厚积积的，其条条气根怪模怪样伸向周遭，很有一点林妖漫舞的感觉。而另一些十分高大的椰树则耸立着，排列着，大大的顶部遮住了下泄的阳光，尽显出了一派南洋的气氛。还有一丛丛的金柳，腰身则在那里袅娜，垂枝在随意飘佛，这倒是很有一点我国江南春晓的景致。啊，好一条围湖的绿油油长廊，我们看着它，看着它紧紧环抱着，环抱着一泓碧澄澄的湖水在向前延伸。
杭州曾经的雷锋塔
号称“河内第一风景区”的西湖就在前面，“你们看，到了！那波光粼粼，碧澄透绿的一片，像不像你们杭州的西湖啊？”我们顺着阮导的手指朝前一看，呀，那前方凝然不动的一碧，竟似一大片浓浓的绿酒，轻软的、光滑的涟漪，慢慢地、连连地向周遭扩散，一碧如洗的天空，似乎已沉入遥遥的、无际涯的湖底，只有一些碎絮般的霞光裂片，红的、蓝的、紫玉色和白金色的，它们贴附在周围一些现代摩天大楼的倒影中，层层叠叠的，化作异彩和幻影，使那由风儿吹皱出软滑的涟漪，更显得美丽了。
河内西湖的砖塔
这就是河内的西湖！有人称它为越南首都的绿肺，要知道，在很久以前，可它还是越南红河的一个组成部分呢，后来由于红河改道，形成了环境的变迁，它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开阔的湖面，看起来广得很，它大约也有500多公顷的面积，水最深处听说约3.4米，据阮导说，你如果沿着长达17公里的环湖道路行走和登高鸟瞰话，不论是从东西南北，还是从上下左右，从各个角度来近详和远眺眼前这一汪水，它都美不胜收！
看着眼前的西湖，想着它那遥远中的另一姊妹，一个被称作了河内的绿肺，一个被称作了杭州的明珠，此一时，我感到它们二者似乎在水光潋滟，绿影婆娑中交叠起来。前者清波涟涟，水天相透；后者碧波浩浩，天水一空；前者绿荫环抱，古木如带；后者山色葱茏，烟柳笼纱。如果我们把河内的西湖称作无暇的碧玉一块，而杭州的西湖呢，则是碧玉上闪光的明珠了。
（4）
河内的西湖，因其美而频添了许多诗意，还因其神话的久远之传，而又多了许多的灵气。
“你们看、看！呵呵，那那，那些古树幽幽的深处，那些椰林暗暗的黑处，那些垂柳遮遮的隐处，光线晃晃忽忽，真的个个是绝胜美地啊，那里到处都是咱河内红男绿女大胆的幽会之处呀。要知道，过去在强化政治的年代，此地的治安警察常常大显神威呢，他们在这里一抓一大堆所谓‘作风败坏者’，他们可哈是些帅哥靓妹啊！哈哈哈！”阮导说到此处，以手向前指着一丛绿柳狂笑起来。
啊啊，前面的绿柳之下，我们果然见到有几对越南的青年男女在那里忘情地亲眤呢。而此一时，听那阮导的话语，感到他讲得俗是俗了点，但是，却一下子让我们回到了那样一个非常的时代，这一脉相承的同志加兄弟，同样的制度，同样的经历，其两国又是何其地相似啊！想想文革时期我国的杭州西湖，乃至于全国各地的风景名胜之处，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唉，过去了，过去了，往事如烟，一切都如同了遥远的过去，如今，只留下历史的沉思，让人久久地警醒和不安了。
陶醉在河南西湖的妹子
影响红男绿女幽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可是，那越南史书上记载的传说可没有被磨灭。据称，很早很早以前，河内这个美丽的湖叫做狸尸湖，那湖的所在地原来是一座山，山地到处幽谷处处，古木森森，灵洞众多。而这里有一只修炼千年的九尾狐狸精，它却常常利用这里的美丽和幽静，想方设法，把一对对的青年男女勾引到这里，进行残害。因而，那一时期，一些莫名的尸体在此地时时出现。
有一天，由于山洪暴发，那倾泄而下的大水把一具具的尸体冲入了大海，龙王见到自己领地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尸体后，怦然大怒，便掀起汹涌的海潮，淹没山头，淹死了九尾狐狸精，使这座山下陷成了今天的西湖，因此，这块美丽的地方成了以后代代青年男女倾诉衷情的隐密宝地。
河内的西湖，以九尾狐狸精的淹灭而解救了更多情深意浓的恋人，可杭州的西湖，却以佛家法器雷锋塔镇住了追求婚姻自由的白蛇娘娘。同名的西湖，同为恋人的男女，其影相叠，命运却何其地不同也，面对此情此景，我只有发出阵阵地唏嘘。唉，还亏得上世纪初一阵轰雷，将雷锋塔击倒了，白蛇娘娘终于恢复了自由，她后来到哪里去了呢？谁也不知道。但是，这塔倒了，终究是好事，否则，那美丽的白蛇娘娘，还不知道会被镇压到何年何月呢？
（5）
大凡绝美的胜地，都会有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据越南的史书称，河内西湖又一名为金牛湖。传说公元1125年，越南有个叫阮志成的高僧，住在古升龙城（河内）附近一个巨大的盆地里，他是一个法术很高明的巫医，一直在附近悬壶济世，远近很有点名声。
有一天，他听说中国宋朝的皇太子生了重病，于是，就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中国，为皇太子治好了病。宋朝的皇帝见到皇太子病愈，非常高兴，决定重重奖赏阮志成，因而皇上亲自把阮带到皇家的内库，要阮看中什么就拿什么，并不论多少，一律批准。于是，阮志成按皇上的要求，打开了第一个内库，当他见到里面存放的全是青铜时，就征得了皇上的同意，把所有的铜都装进了自己所带的包里，并把它背到海边，然后用斗笠化作了一条船，乘船回到了越南。
回国以后，阮把自己带回来的铜，全部献给了越南皇帝李仁宗。仁宗见到阮带回的大量铜后，便下令将这些铜铸成一口大钟。不久，大钟铸成，仁宗便汇集群臣，举行敲钟仪式。那一天，只听得大钟一声鸣响，随着一道金光闪过，只见一头金牛闻声从中国的方向奔来，当金牛到达越南升龙城北边盆地的森林时，由于钟声停了，金牛寻觅不到钟声，就狂奔乱跳起来，把整个林区踩成了一个湖泊。仁宗皇帝见状，慌忙下令把大钟投入湖中，那金牛见钟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金牛湖也因此而得名。
（6)
此为越南有关河内西湖遥远的传说，由于越南与中国一衣带水，那故事中往往都沉淀着中华人文走南洋的史痕，偏偏自宋朝开始，中国杭州的西湖也被称作了金牛湖，那么，越南河内的西湖，是不是中国杭州西湖的金牛所化？那只有留待传说去考究了。而近现代的中国和越南，关系和血缘却更上一层，二者既是同志，又是兄弟，那后来有关两个西湖传说的故事，竟然完完全全叠而为一了。
杭州西湖的孤山
说起河内西湖的来历，越南胡志明主席的亲口所述流传最广。那是五十年代初期，有一次，胡志明陪着访越的外宾游览河内西湖时，面对外宾的询问，他凝望着碧绿清亮的西湖之水，沉思了良久，最后娓娓讲出了一个有关河内西湖来源优美而又动人的故事。
他说，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居住的神仙玉龙和金凤，他们在一条叫银河边的仙岛上找到了一块白玉，于是，俩人爱不释手，天天把玩琢磨。不想年深月久后，那块白玉为仙气所化，逐渐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明珠，这颗宝珠的珠光照到哪里，哪里的树木就常青，百花就盛开。
后来不久，这颗宝珠被王母娘娘发现了，于是，王母娘娘就派天兵天将把宝珠抢走了。面对心爱的珍宝，他们二人岂肯相让，玉龙和金凤商量后，决定舍弃一切，也要赶去索回宝珠。他们俩人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到达了王母娘娘所在的大殿，并向王母娘娘提出索回宝珠的要求。不想王母娘娘爱宝心切，已将这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嵌在了自已所戴的凤冠上。于是，双方在索要时发生了争抢，王母娘娘凤冠一震，明珠突然坠落下来，降到人间，并摔成了两半，一半落在了越南的河内，一半落在了中国的杭州，变成了两个波光粼粼的西湖。
那中国的银河就是从杭州西湖退出的钱塘江，那越南的银河就是从河内西湖退出的红河，两湖都因为是银河所变并银浪滚滚，所以，又被称为银浪湖了。
河内西湖的相国寺
至于玉龙和金凤，他们俩人后来也随之下凡，落在了中国杭州的西湖，变成了玉龙山(即玉皇山)和凤凰山，永远守护着杭州的西湖，并遥望着远在南洋河内的西湖了。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锋,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社会科学协会、自然科学协会会员，已出版《北纬绿斑——长江流域的七彩名区》等专著20多部，上海交通大学和中国戏剧学院研究员与客座教授，在《人民日报》《中华散文》等30多家报刊发表历史文化散文250多万字，撰写和编导的多部故事片和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并主编出版了国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重点图书出版工程《中华长江文化大系》。
喜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