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枫叶虽然没有花的绚丽与芳香,但它在春雨夏日中的绿和在秋风冬雪中的红也别样妖娆。
不知自什么时候开始,我记住并喜欢上“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
二十多年前看过一部《枫叶红了的时候》的电影,现在已全然不记得影片内容,但那展示主题的满山红叶画面却一直记忆犹新。
也还记得1994年深秋,和同学观看栖霞山红叶的情景:在寒风瑟瑟、满眼凋敝的景象中,一棵棵枫树,枝头的叶子却是那样血红、那样奔放恣肆、生机勃勃!它们联手装扮出一片火红的天空!也就在那一刻,我是那样地为枫叶在经风历霜后不仅不枯败,相反还由绿渐红、甚至比在春夏时更有姿色、更富光彩而感动……或许就是在那时,我爱上了枫叶:爱它不事雕琢,爱它质朴大气,爱它绿时绿得淡然纯洁,红时红得热烈奔放的品格。
因此,我常愿自己是一片枫叶。
我不是天生丽质。——这是我打小就获得的关于我外貌的信息反馈。
或许因缺乏营养面呈菜色而不够水灵?或许因没有鲜亮衣衫而不能突显少女妩媚?再就是受“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影响太深,以为追求美就是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而不愿美、不敢美?总之在花季年龄,我没有因漂亮、美丽引人注意。我的“亮色”只是同学眼中的“又红又专”甚或“白专”典型。高中阶段,收到的“丘比特之箭”少之又少。
“回乡”三年,也平淡无戏,绝少的爱慕者也言明是因“才”,而非“貌”。
武汉上学期间,学校严禁学生谈恋爱。毕业时,班里十几名女生一律待字闺中——这对来自城市或乡村、貌美或貌丑的大家来说,倒也公平。
青春期就这样不知不觉度过——感觉自己恰似一片没有过娇艳与芳香的树叶。
再后来,与一般女人一样,经历了工作、生活的风霜雨雪,由少女、少妇变成了现在的老妪。有趣的是,对我外貌的评价,似乎并没因年岁增长而疲软走低,甚或还有所走高?现在的我,倒还不时被人用“漂亮”、“美丽”等字眼来称赞(原谅自夸)——这虽不排除是当下人们应景的客套,但感觉也有由衷的。比如较久不见的熟人,有时会说一声:“你年轻了!”、“你变漂亮了!”其眼神态度是真诚的。熟络的姐妹,也会用“美女”来戏称。就在前几天,一位基层来的女同事,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喊一声“美女——!”。办公室因还有小我六七岁、且一向被认为很漂亮的女同事在,我自然不会对号入座。不想这位女同事却责怪我不答理她!我笑说:两人中,“美女”怎么也轮不到我啊!但她坚持说:“美女”喊的就是我!她也不怕那位同事生气,解释说,美不在年龄,那是——“气质不一样!”
不是天生丽质的我,何以老来被冠以“美女”之称呢?或许,是我听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惑言,几十年来不懈读书,真的修炼得到了某个方面、某种程度的“气质”?
关于气质,字典上说,是指人的相对稳定的个性特征。如活泼、直爽,沉静、浮躁等,是人的风格气度。我想,气质,应该是指一个人通过言谈举止所反映出的内在修养状态——这在古语里叫“态”。 “态”,是古时用来形容女人不可言说的美的。“态”,是智慧女人用服饰和礼节、涵养及健康的个性来展示给别人的形象,“态”是智慧美。“态”来自女人的自信、娴雅和雍容大度。
女人“漂亮”不会永驻,“态”却可长伴终生。
可以肯定,才下餐桌就上牌桌的女人,搬弄是非、家长里短的女人,是不会有“态”的。
这样说来,或许不是我变“漂亮”了,而是读书使我有了这个“态”——即读书使我有了让人觉得美的内在因素和外在神情?或者说是读书使我具备了使自己看起来美一些的知识、能力和言谈举止?工作几十年,营养、衣衫已不是问题;“不爱红装”的观念也早已剔除;而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什么是美,以及怎样去实现和展示美。
在女人随着年龄增长而大都变得穿着随意而不知修饰;身材臃肿而不知锻炼;头发、皮肤干枯而不知保养;言语粗俗而不知修练和收敛的时候,我似乎懂得去避免这些变化,或使这些变化相对来得缓慢些。因而在“老”的群体中,倒以“美”突显了出来。也就是说,我的美是相对年龄而言的,是在“该变丑”时而还没“完全”变丑的状态。
其实,是不是真变“漂亮”了并不重要,而得到这样的鼓励却很重要——它给了我积极的心理暗示,让我很快乐。而快乐是美的必然要素。愤怒沮丧、忧愁哀伤的人,是谈不上美的。
人生几十年,难免有些不如意。但再大的不如意,我都能让它随风而去。我遵循“不害人、不防人”的信条,对哪怕加害过自己的人,也不心存“报复”之念,因而我生活得轻松、坦荡。我选择关注的是美好的事物,因此体验的是美好的心境和情感,思索的是美的语言,也由此我血管中流淌的是干净纯洁的血。正所谓:心中无尘垢,面部自会有阳光。
呵呵,我倒如愿像了一片枫叶:在生命的春夏两季,并不为人注意。而到生命的晚秋,却拥有了这一时期独特的美丽。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张华玲,湖北黄冈人。南京长江油运公司高级经济师(退休)。喜文字与书画。武汉市、南京市作协会员。江苏省省直机关老干部书画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