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大洋彼岸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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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武汉市硚口区的奇趣的蛋壳公园


退休后,我常去隔壁的蛋壳趣味公园遛达遛达。公园面积虽不大,但是造型别致,两个巨大的蛋壳造型一横一竖立在公园中间,格外引人眼球。

公园里有滑梯、蹦床、秋千、平衡木、爬网、攀岩等各种儿童游乐设施。在滑梯、蹦床上,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被网友戏称为“宝藏遛娃公园”。

公园里都是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带着孩子玩耍,孩子们玩尽兴后大人带着他们在蛋壳造型前方拍照留念。看着他们一家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便不由得想起异国他乡的女儿和孙女们。

假若他们回来,我也会带她们玩个尽兴,她们坐上滑滑梯肯定会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听着她们叫我“外公,外公,过来抱抱我”,听着小天使甜甜的叫声,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幸福。

女儿和外孙们己是四年没有回来了,我虽已退休也不能陪伴外们成长,心里经常牵挂着她们。

两个外孙女活泼可爱,大的有九岁,小的三岁多。每次视频时,两个外孙抢着喊外公,听到外孙的声音,心都被她们融化了。

女儿也经常拍短视频发我看,前两天发来了两个外孙女学滑旱冰的视频,只听到冰刀在地摩擦声:“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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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外孙女在芝加哥学滑旱冰


从短视频中看见旱冰场上灯光闪烁,大外孙随着优美动听的音乐飞快的滑来滑去,动作敏捷得像燕子来回穿梭,有时像舞蹈演员翩翩起舞,有时和她的伙伴们排成一条条长龙“游来游去”。

再看初学的小外孙,只能扶着栏杆,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她也逐步熟练掌握了技巧,滑出了几个花样,在视频中冲着我们老两口做鬼脸。

我在视频中谆谆教导外孙:“只要你认认真真对待某件事,那这件事一定能成功的 ”。我还告诉女儿让两个外孙参加更多社会实践活动,让孩子从小参与公益,从身边的人“爱”起,学会用“爱”去生活,在潜移默化中懂得付出、感恩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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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孙在幼儿园与外国小朋友在一起



没想到现在的我也这般婆婆妈妈。

突然微信信息提示音响了,成都战友发出邀请,拟在四川都江堰举行59244部队成立50周年战友联谊会。

“59244”这一串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数字,勾起我对军旅生涯的回忆。

1980年初冬,17岁我参军了。临走时,村委会为我们5名应征入伍的青年,举行了座谈会予以欢送,次日在汉阳县第八中学进行了点兵,交兵,发放军装……。本来就人烟稀少大集街一下子像过年一样热闹,到处是穿着军装和送行的人

第二天清晨四点我们由武汉市江岸北站登上闷罐子列车,离别了家人、朋友和故乡。

车厢内铺着芦席,打开背包,这就是晚上的睡处。无座,无灯,只有通过小窗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叮——咚——叮——咚”列车启动了,大家的心一下沉重起来了。谁也不说话,车厢里很安静,但这种安静让人不舒服。火车把我们带向何方?在什么地方当兵?不知道。一路经过兵站,如西安、兰州等,我们下车集体就餐后,又立即上车。

在闷灌车里呆了三天三夜 ,终于到了西宁西站,又转乘解放牌大卡车,两天后到达柴达木盆地——青海格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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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军旅生涯


第一次出门就走了四省五市,共2368公里。

正如藏族歌手嘎荣次仁所唱《西部好儿朗》:

“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

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月亮 ”……

临走时爸爸妈妈和亲人门一再叮嘱,“到部队后一定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知道,知道,您们放心吧!”我含泪花说。

到达军营,进入新兵班首先看到的是班里冬天取暖用的炉子,这种炉子是用砖头和水泥建成的,很实用,炉子连着水缸,凉水倒入水缸里,水会慢慢变热,冬天洗漱很舒服。炉子还连着火墙,供大家取暖用。

我礼貌地问班长,我们所在部队地址、邮政编码。新兵班班长是河南78年兵,极其瘦小,用满口河南腔回答我,“中!中!等你们照完像,告诉你们。”

我打开马扎,爬在床铺边,写下第一封家书,“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好!我到部队了,一切都好,不必挂念,部队地址是格尔木59244部队新兵一连二排五班。向奶奶问好,照顾好奶奶,奶奶缸里水快吃完了,你们帮奶奶挑上,望速回信”。

信写好后,没有封口,等着放一张照片寄回家。

新兵连统一安排新兵照像。照像就在军营里操场上,操场地面全是砂石,严冬的格尔木没有花草,没有带绿叶树木,只听北风呼啸,风像刀子似的刮过我们的脸,枯枝无力地吱吱作响,做着最后的挣扎。

只见照像师傅撑起三角架,架起照像机,用一块里红外黑的大布,将像机盖的严严实实,地上放一块长条型木板,板上写“青藏高原留念”作为背景。中间放一把木椅,让我们坐下,照像师傅调整我们的坐姿,“嘴巴再抿一点,笑,”师傅住呼吸,“咔嚓”。

两天后师傅将冲洗扩印的黑白照片送到连队大门口,战友们闻讯后,峰拥而上,团团围住师傅。战友们兴奋地高喊“是我的、是我的……”我拿到照片后,立刻装信封中,将信交给连队通信员,通信员整理后等邮员来取。

第一封寄出后,我在猜几天才能到老家。家中老母亲大字不识,父亲只上扫盲班,字可能认识几个,但不会写。心里想,二哥是农机操作手,整天开着手扶拖拉机为村里翻地,打场,肯定没时间给我回信,姐姐是农村“赤脚医生”忙于全村800号人防病治病,估计回信难。

老父亲常年胃病缠身,极度消瘦加之烟瘾特别大。

奶奶30岁守寡,独自一人扶养三个儿子成家立业,就在我离开家乡前几个月,我的两个叔叔相继离世(小叔肝癌晚期38岁,二叔突发脑溢血43岁),年近80的奶奶承受切肤之痛,奶奶独居,我在家时奶奶生活用水由我负责,我走后奶奶基本生活难以保障,我一直挂念在心头。

盼呀盼,20天后终于收到了家里来信。

一封封家信承载着我和家人之间相互的思念和牵挂。

后来娶妻生子,来回的车票承载着更多的思念和牵绊。

2000年转业回地方,2012年女儿出国留学了,心里面突然空落落的,我时常坐在办公室发呆,每天都在等待女儿的电话。

那时脑海里回荡:1993年毛宁与杨钰莹合唱的《心雨》“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内心真的很脆弱。

女儿出国后,勤奋好学,立志立业,后来成家。随着两个孙女的出生,心又被她俩紧紧扯着,每天都在期待着女儿的视频。

回顾我的大半生,远方的思念一直萦绕我心中。思念陪伴着我,思念温暖着我,思念幸福着我。

 

2023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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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廖生斌,男,湖北省武汉市人,198011月入伍,团政委任上退出现役。1999年转业至武汉市海事法院,现已退休。喜欢写作,习惯品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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