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短衫行将退役的时候
2001年夏,给上初中的女儿买了一件纯白高支棉质地的短袖衫。高支棉的特点是舒适、透气;布纹紧密、平整,即使不熨烫也保持挺括;越洗越白,经久弥新。该短衫设计精妙:后开扣的半高小圆领,尽显女性颈部的柔媚;微遮肩头的半圈袖口,似有似无,既避免“无袖”的不大方、不雅观,又避免“半长袖”的呆板俗气;正身多处开刀的剪裁和打褶,使腰部收窄而下摆放宽,将人体曲线凸显;后背开长拉链,使完全合身剪裁的短衫穿脱方便。总之,该短衫领、袖、腰身的设计和剪裁,无不处处体现设计者要着意表现女性的柔、媚、雅的精细用心。当时“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女儿,穿上它,配以白长裤和白运动鞋,显得洒脱而亭亭玉立,女儿仿佛一夜间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
可是,快速成长的女儿到次年便不被这件短衫所包容,好端端的衣服就这么成了闲置品!通常,女儿淘汰的衣物我会很快送人,可这件短衫因其对身材要求高——不是谁都能符合它腰身的剪裁的——而没能送出。向来讲究物尽其用的我,每每收拾衣物时,面对闲置的短衫,总心有不甘。
从未想过女儿初中时的衣服50岁的我还能穿!另一方面,经济上我也不至于需要捡拾女儿少时的淘汰品,因此短衫一直就那么闲置着。
一日,当又一次面对短衫时,因喜爱它的样式和质地,我忍不住穿上它去对镜一照,没想到,竟如同给我量体剪裁的一般!而一袭白色于我也并无不合适。尤其,当时大学放暑假在家的女儿,对我试穿的效果也很是惊喜很是认可。
民间素有“女儿打扮娘”之说,对此我深有体会。很早以来,女儿就十分在意我的形象。也难怪,这是人皆有之的虚荣心作怪——谁愿意有个让自己“掉面子”的妈呢?好在,我的穿着打扮及言谈举止一直还算令女儿满意,而这似乎更强化了女儿对我着装的关注度和参与意见的积极性。因此,我也有个原则:只要是经女儿认可的衣服,我便敢穿出门。果然,我穿此短衫去单位,竟每每被认为是我专为自己“挑选”的“时髦”服装,得到的美誉不断……
但,美中不足:一袭白色或许穿在风华正茂的女儿身上显得有青春活力,而穿在已不再年轻的我身上,就显得有些苍白、单调和沧桑。另外,短衫的右胸前,有一滴女儿喝饮料留下的黄豆般大小、不太明显也无法忽略的痕迹。这令有着完美情结的我,总在寻找弥补这两点缺憾的办法……。
办法来自有心人!当你着意想解决某一问题时,办法或窍门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的生活碰撞中产生!
女儿有一条长丝巾:米黄颜色,真丝乔其纱质地。真丝乔其纱的綴感和其薄如蝉翼的质地决定不能再对它多作点缀——它承载不起!但围巾的设计生产者却不合情理地在长围巾的两端缀有一串串用缎带盘制的小花串!那些小花,单朵看很美:两片互生的墨绿小叶,托着一小朵绛红或粉红的花。单朵的花,精致小巧,惹人喜爱,份量不大。但连缀成串,对于薄如蝉翼的乔其纱,就是一个难于承载的分量!于是,一长串一长串的花串,吊吊摆摆,让围巾不堪承载不说,花串与花串之间还互相缠绕,打结。因此,小花不仅没有给围巾以美的点缀,倒平添繁复累赘之感!同时在色彩上,米黄与绛红、墨绿,既无对比美也无和谐美,反倒互相排斥、互相减色!
渐渐,不堪承载,经常有花朵掉落。
不具美感的围巾不为女儿所看重,故掉落的小花也失去了再补缀的意义。小花就这样因围巾的不可依附,而早早生命失色。好在我没有随手丢弃它们,而是将它们收藏在一处,希冀着给它们派上新用途。
一日,“弥补缺憾”和“寻求新用途”这两个焦点,忽然就不期然在头脑中相遇碰撞,于是就有了创造美的灵感!我将两朵小花试着摆在平铺的短衫的右胸前——不仅巧妙地掩饰了那滴污渍,还一扫单一白色的单调沉闷沧桑之感,使短衫顿时灵动鲜活了起来!两朵小花,淡雅、含蓄而不张扬。同时墨绿、绛红与一袭白色,既对比鲜明,又协调吻合;既透着和谐之美,又体现了差异之美,强化烘托了艺术的韵味。于是,我用针线把两朵小花缀在了胸前。
虽然年年都添新衣,虽然衣柜里有华美的旗袍、飘逸的连衣裙,但这件经我装扮的旧衣,却一直是我服装队伍中的“重臣”,常常是我出门着装的首选——或许是它更符合我的审美情趣和性格特征吧!穿着它,无论配以黑色长裤,还是咖啡花色的一步短裙,都精致俏皮,令我感觉很好……。
生活,不在你拥有多少,而在你是否让“拥有”得到最佳的发挥!热爱生活,你就会用心将生活装点得更加美好。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张华玲,女,湖北人,本科学历。南京长江油运公司高级经济师。武汉作协、南京作协会员;南京市鼓楼区美协、江苏省直机关老干部书画协会会员。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共计发表散文、小说、诗歌等10万余字。主要作品有《雨中忆师》、《我家的白兰树》、《城市上空的飞鸟》、《湖畔忽闻京韵声》、《扭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