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该长篇小说作者历经数年创作，前后修改31稿(第29、30、31稿在本网连载之内完成）。近日，根据该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已开机拍摄。作品充分展示了特殊历史阶段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义，讴歌了那个特殊年代知识青年的理想、人生、事业、爱情等。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突出。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十六、勇挑重担 夷陵航道拓市场
历经风险 改革发展奏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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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朝阳在北京中央党校干部正规化培训班学习三年开阔了眼界，提升了思维层次。回到大江局，他担任局人事处长，随后，被任命为夷陵航道局局长。大江局局长唐天福跟他谈话时说，你此去夷陵，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原则，探讨如何巧用“计划”和“市场”两只手来搞好航道工作，为正在酝酿的航道维护和航道工程改革积累经验，还语重心长地嘱咐，目前，东欧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发生动荡，给我们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带来压力，也给我们许多有益启示，其中一条重要启示就是我国的经济必须搞上去，而要把经济搞上去，不能老是搞计划经济那一套，市场这只“无形的手”也要发挥重要作用。对于这些嘱咐，章朝阳心领神会。
回到夷陵，自然要跟当年知青朋友聚会。他们总体都干的不错。田光旭，刚从山城轮船总公司总船长位置调回夷陵不久，担任西坝船闸管理处党委书记；陈振江，由一号船闸闸长提拔当了管理处副处长，这次是他在梅花岭饭店以个人名义举行欢迎宴会，几位知青朋友全被他邀请来了。知青们的家属和子女也都来了。知青七人，再加家属孩子十一人，满满地坐了一大桌。知青朋友，本不讲尊卑顺序，但陈振江还是跟章朝阳推让一番，说是“组长”中间坐了，才有主心骨，章朝阳推不过，便依他坐了上首，其他人则随意而坐。陈振江便以召集人的身份站起来说，当年，我们有缘一起到黄牛岩上山下乡。今天，借章朝阳兄到夷陵任职的机会，我们重聚一起，实现十多年来的首次“全家福”，太难得了。咱们的老组长现在已经是有名的“大江诗人”，是不是请他赋诗一首当祝酒词？章朝阳不好推辞，便豪情满怀地赋诗一首《梦续云帆》：丹桂醉青山，相逢流水欢。沧桑存印记，江海畅云帆。梦到荆棘路，情融岁月寒。分合天下事，一曲报平安。
掌声响起，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便开始相互走动，互诉衷肠。章朝阳对田光旭、虞嘉玲夫妇终于团聚表示祝贺。给陈振江、童华敬酒时，他赞叹振江帅气，而找到童华这样才貌双全的夫人，正是月老的红线牵得妙呀；覃惠芳也跟着称赞。陈振江说，你们二位才叫幸福，朝阳兄前途远大，惠芳嫂漂亮能干，听说刚从德国交流学习回来，你们夫妻双双都是博士，这才令人羡慕哩。章朝阳又跟王艳碰杯，并请她代向她的时任汉江省作家协会主席的父亲问好。章朝阳对覃启刚、曾芙蓉说你们是最可敬的人，扎根基层，默默奉献，我们都要向你们学习。人生一世，不求做大官，发大财，但求做大事，干实事。覃启刚连连点头称是。最后他对黄龙津和陈雅曼也表示了祝福。
田光旭端着酒杯来到黄龙津、陈雅曼面前，惊讶地感叹道，雅曼原来这么漂亮出众，有一种山妹子的婉转清丽！陈雅曼却调皮的反问，你这是说我小时候蛮丑？田光旭连忙摆手，哪里哪里。陈雅曼说，还不是，你现在才发现我还算漂亮嘛。田光旭尴尬地说，不是有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之说吗？黄龙津便介绍说，雅曼现在在你手下混饭吃，还要靠你关照哟。他吃了一惊，怎么在我手下？没听说呀。陈雅曼莞尔一笑，我在中堡岛旅游公司公关部当经理。田光旭这才笑道，原来如此。旅游公司的情况，他来船闸后在调研中已大致清楚。几年前，西坝船闸经费有缺口，职工工资时有拖欠，船闸管理处处长周小力被迫举起“义旗”，成立了中堡岛旅游公司，为船闸创收。船闸办公室主任胡永金推荐了有经营头脑的三号闸闸长钱玉虎担任旅游公司经理。船闸管理处把一条有二百座的船交给旅游公司，在三号船闸旁的坝头建了一简易码头，让客人一看大坝二乘船登中堡岛，算是一种短途观光旅游。这几年组织中外游客游中堡岛，从一条船发展到七条船，火爆了几年，高峰时每年可赚几百万，除去基本开销外，还给船闸管理处每年交一百多万。
这是一群可亲可爱的人，这是一个快乐难眠之夜。随后高潮处，大家还轮流表演了节目，田光旭来了个小提琴独奏《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童华和陈振江俩人来了个男女二重唱《满山红叶似彩霞》。后者唱歌跟童华不能比，但幸好基本不跑调。陈振江在王艳献诗一首后，也和了章朝阳诗一首《不忘初心》，由虞嘉玲声情并茂地给大家朗诵。陈振江补充道，“初逢田野阔，再见紫荆悠。”我们一定不忘当年初心，要为峡江工程做贡献。要专心致志，有所作为。正是朝阳组长说的，天生我才当大用。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雅曼则唱了一首清江土家族民歌，“挨到些，挨到哒还要挨，出他妈的怪气事，挨到新鲜些。”这首歌有点儿煽情，于是大家哄笑着还要她再来一首，她也没推辞，说我再来一首《六口茶》，不过需要一位男士来跟我对唱，哪位哥哥配合一下？田光旭就说，黄龙津，现成的人嘛。陈雅曼笑道，我天天跟他在家里对唱，不新鲜，还是旭哥哥来吧。她就大方地上前，抓住田光旭的手，把他拉到前面站定。田光旭有点发窘，不过既然上来了，也不怯场，开口跟陈雅曼对唱起来：——喝你一口茶，问你一句话，面前那个小妹子，你今年有多大？——你喝茶就喝茶，哪来这多话，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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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朝阳到夷陵航道局上任后，对局情进行了调研。调研中，他看到码头边靠泊着成排的挖泥船，原因是这一时期市场疲软，加上单位设备老化，几艘挖泥船，多数还是六七十年代打造的，施工能力不强，远远不能适应商品经济发展对航道工程新要求。章朝阳听财务人员介绍，除了国家财政保证的每月工资外，航道局账面上可以用于事业发展的经费只有二十三万元。他听了心里很沉重，觉得接到手的真是一个“烫手山芋”。二十三万元对于有一千多号人、管辖区长达二百公里的夷陵航道局来说，这点钱不够塞牙缝。航道工程建设，动辄需要投资几百万上千万元设备或工程前期经费，仅这点钱，如何施展得开？章朝阳深吸了一口气，但他不能当着干部职工表现出失望、沮丧。一个成熟的领导者任何时候肩膀都应是硬的，能够担当。
在第一次航道局领导班子办公会上，章朝阳在开场白中抛出一个话题，我们要开展“夷陵航道局向何处去”的大研讨，请大家畅所欲言，以便集思广益。
几位班子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发言。分管机关和党务的副书记龚天明在笔记本上划着什么，于是章朝阳就点了他的名，让他带头发言。龚天明说，好吧，那我来抛砖引玉。我们都知道，国家当下正处于改革探索过程中，恰逢东欧剧变带来巨大压力，可谓内忧外患，所以我们要解放思想，进行一些人事、分配等方面的改革尝试，并主动向市场去寻找出路，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的话音刚落，分管航道工程的副局长钟裕华马上回击，他说，越是面临国际动荡，我们越要坚守社会主义，不要急于求成，那是高风险，自寻死路。
其他几位班子成员接着也发了言，基本是按龚天明和钟裕华的两种思路，虽没激烈争吵，但是泾渭分明。
章朝阳听得明白，这些领导干部对航道事业都有着高度负责的精神，但是他们中多数人思想偏于保守，纠结于姓“资”姓“社”问题。
章朝阳对大家的发言并不陌生，因为在此前他进行过调研，对思想状况基本掌握，现在开会正是为了跟大家统一思想。
此时，离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还早一年多时间。关于姓“资”姓“社”的问题，在上层领导中也有激烈争论，中央一级媒体也常常发出一些意见相左的言论，导致实践的焦虑。章朝阳由于有中央党校的学习经历，站位高、看得远，但处在这样一种特殊历史阶段，他不能完全否定多数干部群众偏于保守的思想，只能采取渐进策略，择善而从，使事情朝着理想的方向前进。
下午会议开始时，他明确赞赏主动开拓市场寻求发展新路。他说，我们应清醒看到，与迅速崛起的民营航道工程主体相比，在体制束缚下的国有航道工程部门已明显落后了，我们无论从设备投资还是体制机制上都拼不过人家，但是我们也有优势，我们是代表国家对航道管理和建设的，民营团队从气场上怎么也不能跟我们相比。在目前局势下，我们必须振奋精神，实现“突围”，努力改变不利状况。
章朝阳提出了“夯实基础，蓄势待发”的指导思想，提出了争取一亿资金，全面改造设施设备，包括一次性打造三条当下最先进的挖泥船。其挖泥深度将由原有挖泥船的18米提升到32米，每小时的挖泥量可达到3000立方，领先整个长江干线。每条船当时的造价都将达到三千万元以上，对于夷陵航道局来讲，这巨大的投资听起来简直不可想象。
钟裕华插话问道，一亿资金？这是天方夜谭吧？
章朝阳微微一笑，大家关心钱从何处来，我觉得只要敢想敢干，应该是能达到的，有一句话叫做跳起来摘桃子，是的，目前确有困难，觉得高不可攀，但连想都不敢想，那还有什么指望？
歇了一口气，他说，我们应该“两条腿走路”，一方面，积极通过大江局向国家申报项目，争取财政资金的扶持；另一方面，我们应主动寻求各大银行的支持，争取大额贷款。只要我们算经济账，投入产出合理，银行方面就会支持。
关于贷款，大家也有疑问，贷款利率高，即使能贷到款，会不会全局陷入债务危机无法化解？章朝阳胸有成竹地向大家计算了可能的施工量、施工收入与贷款量之间的关系，这是他自己调研后一遍又一遍计算过的，只要新挖泥船能打造成功，怎么都是赚钱的，陷入债务危机的机率是非常小的。
最后，大家在讨论中，逐步形成了一致意见，倾全局之力及时打造三条大型挖泥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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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裕华带着哭腔打电话给章朝阳，出事了。章朝阳问，什么事？他看看表，这时是凌晨一点多钟，而这是他来到夷陵航道局不到半个月的一天。
钟裕华说，我们“长浚2号”挖泥船发生了沉船事故。
章朝阳知道，“长浚2号”是夷陵航道局的主力船，服役已二三十年了，此刻应该是在拖往海滨城市武州港执行业务的途中。他忙问，什么情况？钟裕华说，我们船航行在海上遇到七级台风沉没了，幸好我们三十多人都获救了。章朝阳问，还能打捞起来吗？钟裕华说，事故地点海水深度约二百米，不大可能打捞起来，即使打捞，那也是天价。
这对于经济正陷入困境的夷陵航道局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章朝阳果断地说，那你们一要安顿好船员，该检查的检查，该治疗的治疗，确保不生病；二要安排专人跟保险公司进行对接，争取赔偿；三要马上调其他挖泥船，武州港工程要确保完成。我马上赶过去，现场见。
章朝阳赶到现场，武州港务局同志也来了，见面第一句话就问：你们船沉了，业务还做吗？
章朝阳说，请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我们还有别的船，马上调过来做好你们的工程。
“长浚2号”挖泥船保险赔偿问题，不那么顺畅。夷陵市保险公司的律师认为，八级风（不可抗拒因素）以上的海沉事故保险公司才给予赔偿，而该船出事时，风力只有七级。
夷陵航道局的直接上级单位是大江航道局，大江航道局法规处约请了该局法律顾问，通知章朝阳赶赴江城跟律师见面。这天章朝阳带着钟裕华赶到江城，法规处长向章朝阳介绍法律顾问，说，这是童可桢律师，他可是我们从北京请来的大牌律师哟。
童可桢律师对章朝阳说，说实话，我本来手头事情多，而且从法规处给我的资料上看，这个案子的确是没什么希望的，但听说是夷陵方面的事务，我还是专程来一趟当面听听情况。
章朝阳说，我们自己也知道难度，不管这事成与不成，都感谢了。
童可桢说，不客气，只是因为我跟夷陵有些缘分。
什么缘分？
我姐姐姐夫在夷陵工作，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
谁？
我姐姐童华，姐夫陈振江。
章朝阳笑了起来，原来是他们二位，太熟悉了，陈振江是和我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呀。
童可桢说，这样呀，听我姐夫讲他当年知青的故事，还说到一位富有诗意，笃信“天生我才当大用”，在当时带着大家备战高考的知青组长，没想到就是你呀，今天可真是巧了。既如此，你们的案子，我更要竭尽全力。
有了这层关系，双方的交谈更随和了。章朝阳说我在想，海上七级风，跟陆地八级风是什么关系？完全是一致的吗？这个问题，我在夷陵找当地气象专家了解过，但他们一直在内陆工作，对海上情况不了解，也说不明白。
童可桢说，你说的倒是个好线索，刚好我有同学在中央气象台工作，我回京后马上去咨询。
随后谈到费用问题。依惯例，是按标的10%提取律师费，在签订合作协议时先预付30%。长浚2号挖泥船原造价扣除折旧后，现有残值580万元，则应预付16万元，但此时，章朝阳实在拿不出这多钱来预付。章朝阳未露出困难的意思，童可桢就说，既是我姐夫的朋友，我还要这多钱干什么呢？免费服务就是了。章朝阳说，话不能这么说，钱是该付的，我们可否考虑一种风险付费的办法，即我们在初期零支付，等成功后按行规全部给付，一分钱不少。如果不成功，我们也至少支付16万元。
童可桢说，情分比金钱重要。如果不成功，我分文不取。如果成功了，你们适当补偿点差旅费就行。
协议书顺利签订。童可桢给章朝阳敬酒时说，你们回夷陵等我的消息。
不久就有好消息传来，童可桢咨询了北京气象专家，给出的意见是海上七级风就相当于陆地八级风。专家还提供了相关法律文书。
随后，童可桢前往夷陵中级人民法院，成功地进行了辩护。法庭支持了中央气象台专家的意见，航道工程分局得到了保险公司的全额赔偿580万元。
4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震动，章朝阳没有大面积调整干部，而是采取渐进的策略，妥善处理发展与稳定的关系。他上任四个月，钟裕华副局长的夫人因高血压中风导致腿部肌肉局部瘫痪，钟裕华便向局党委提出适当调整工作分工的申请。局党委开会同意了钟裕华的请求，让他回机关分管财务，同时将不到四十岁，思想解放的龚天明调整为分管航道工程。这样，全局工作出现了新气象，龚天明成为章朝阳大胆尝试航道工程改革的一员主将。
章朝阳上任的第三年，长江全流域发生大洪水，长江堤防损毁严重，此时夷陵航道局的新船均陆续下水服役，旧船的技改升级也已基本到位，设施设备焕然一新，而洪水过后，国家对于堤防建设的重大投资计划下来了。章朝阳把握机遇带着龚天明等人四处出击，争揽业务，以必胜的姿态投入各个施工现场，仅湘江省江心垸大堤和赣江省浔阳市永金大堤两处工程，就有6000万元尽揽怀中，一举打开了全局经济工作局面。
在江心垸施工中，“吸扬3号”挖泥船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打捞上来一看，竟是一枚炸弹。随后越来越多的炸弹、手榴弹被挖出。章朝阳赶到现场，并组织潜水员下水探查，半个多小时后，两名潜水员铁青着脸上岸了，道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信息，河底发现大面积的炮弹掩埋痕迹，仅目测就超过十枚以上大型炮弹，简直就是一个弹药库呵。在现场的龚天明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便联系上委托方询问详细情况，果不其然，在他一步一步的逼问下，委托方吱吱唔唔道出了事实真相。原来，解放战争时期，人民解放军发动渡江战役，一举粉碎国民党划江而治的图谋，国军逃跑时将辎重器械丢在江里。委托方之前对真实情况有所隐瞒，现在自觉理亏，提出夷陵航道施工队伍可无条件终止协议。
是进还是退？面对此难题，也构成了对主要决策者的考验。章朝阳飞赴江心垸。他召集龚天明等负责人一起研讨，大家各抒己见。风险在于，一旦发生爆炸事件，无法预测爆炸的能量大小，爆炸损坏船体，就是重大损失，如果再加上人员伤亡，后果不堪设想，而章朝阳个人前途更要遭遇“滑铁卢”。
该工程的重要程度，可说是夷陵航道局的“生命工程”。龚天明说，我们不能退缩，只能坚定往前走，拿下这项工程。
章朝阳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龚天明说，其一，为接到这项工程业务，夷陵航道局前期已投入二十多万元资金，动用了不少资源，如果就此退出，损失不小。其二，也是更重要的，夷陵航道局备战已久，这才接到一项工程量千万级的大活儿，如果退出，会影响整个施工队伍的形象。反之，只要啃掉这块硬骨头，我们在长江流域就会打出名气，以后任何工程都能拿下来。可以说，生死存亡，在此一役。其三，我们虽有风险，但是，只要按科学规律办事，也有获得成功的条件。
风险与利益总是并存的，只有强者，才会迎难而上。尽管如此思考问题，但章朝阳还是倍感压力。这天晚上，从来不抽烟的章朝阳竟抽了一包多烟，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
凌晨一点多钟，睡意全无的章朝阳披衣起床，给覃惠芳写了一封信，托返回夷陵的同事带回家里：亲爱的惠芳，眼下着手的这项工程，虽面临严重困难及牺牲之风险，但我必须迎难而上。如果出了事故，我作为第一责任人，可能会被追究责任，甚至锒铛入狱，人生前程可能就此止步，甚至将牺牲在现场。想一想我俩患难夫妻，实在难舍，我个人前途命运倒在其次，但我的决策失误也可能会影响你和儿子章小胜的一生，在此，我只有先请你原谅。为着事业进步，我将义无反顾。
次日上午的会议上，满脸胡茬的章朝阳拍板做出决定：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啃下来。
章朝阳并不莽撞，而是现场召集工程技术人员和当地的爆破专家，共同研究继续施工并确保安全的方案，并报当地公安部门批准。最后经反复研究，确定的方案是，由挖泥船的操作员细心观察铰刀头的压力状况，如果发现压力异常便立即停止运行，待确认安全后再继续施工，同时为防止炮弹爆炸后对船上人员造成伤害，组织人员在挖泥船上铺满沙袋，用以阻挡、缓冲弹片的杀伤。
这年腊月三十，施工仍在继续中，章朝阳在挖泥船上与大家度过了除夕之夜。当天吃完年饭后，章朝阳突然鼻子流血不止，有人贡献了一个小土方，“用炸药止血”。如何取得炸药呢？当时采取的办法是拆除手榴弹引信后，将手榴弹打开，取出里面的炸药粉末，堵在鼻眼里。不多会，竟真的止住了血，而且后来几十年里，章朝阳再没流过鼻血。
经过八十余天的施工，夷陵航道施工队伍顺利完成江心垸施工工程。
施工期间从河道里挖出炮弹七十余枚，手榴弹、枪械等千余只，没有任何伤亡事故发生。
长江上的同行们无不对此啧啧称奇，从此夷陵航道局名声大噪，市场乘势打开，业务越做越大，挖泥量已由原来的每年几百万方增至几千万方，产值也由几千万元增至几亿元。内河的业务已不能满足该局发展的需求，往下游方向的航道工程业务，此前基本上是金陵航道局的天下，要想虎口夺食，殊为不易，于是龚天明开始把业务重点放在了沿海，携带着挖泥船在深圳、福州港口纵横。在此基础上，又进军北方市场，拿下了锦洲港投资3800万拓深港池，拓宽进港航道的工程。同时，用挖起的泥沙扩大陆域面积，扩建新的码头。但锦州工程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该工程土质坚硬，港池内杂物繁多，还要受季风的影响，没有一定的实力，很难完成此工程。夷陵航道局在综合分析各方面的因素后，认为越是困难的工程任务，越是有钱赚。更重要的是啃下这块硬骨头，可以扩大夷陵航道工程局的声誉，在北方疏浚市场扎下根。章朝阳亲自前往锦州办公，并与当地市政府领导进行会谈，最终促成了锦洲港项目的落地，经过18个月的艰苦鳌战，高质量的按期完成任务，创造了奇迹。业主非常感动，锦州港的总裁亲自赶赴夷陵，将刻有“最佳施工单位”的奖杯送到龚天明手上，并一再表示，二期工程开工时，夷陵航道工程局仍是首选单位。
随后的几年里，夷陵航道的主流施工队伍一直活跃在北方各大港口，天津、青岛、日照、黄骅，到处都留下他们的施工足迹。后来经章朝阳多次调研，提出了打入东南亚，走向国际市场的方略，在越南、新加坡、泰国、文莱等国家和地区布设了信息网络，为走向东南亚市场做好了准备。
这时，根据上级安排，夷陵航道局在大江航道局系统率先实行了“事企分离”，即分设事业性质的夷陵航道局和企业性质的夷陵航道工程局两个单位。
正当章朝阳干得有声有色的时候，交通部通过考核，决定提拔他为大江局副局长。上任没几天，他就随唐天福局长一起来到夷陵，出席了峡江工程的开工典礼。这天，国务院时任领导在中堡岛举行的开工典礼上宣布峡江工程正式开工。水库正常蓄水位175m，坝顶高程为185m。工程建成后，防洪、发电、航运等综合效益将十分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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