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该长篇小说作者历经数年创作，前后修改31稿(第29、30、31稿在本网连载之内完成）。近日，根据该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已开机拍摄。作品充分展示了特殊历史阶段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义，讴歌了那个特殊年代知识青年的理想、人生、事业、爱情等。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突出。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二十二、确保畅通 峡江局应运而生
再战洪水 临时闸经受考验1
截流后不到一个月，交通部的文件下来。已提拔为交通部副部长的唐天福前来梅花岭饭店开会，宣读交通部任命文件，决定成立“峡江通航管理局”，负责管理峡江大坝和西坝大坝在内的59公里河段。任命章朝阳为峡江局局长兼党委书记，正厅级；田光旭、周小力、赵新华、龚天明为副局长，副厅级。其中田光旭兼两坝船闸局书记分管峡江船闸工作，周小力兼任西坝船闸管理局局长，龚天明兼纪委书记。
峡江局成立后，面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接管临时船闸。临时船闸定于汛期来临前通航，与导流明渠同时承担船舶通过峡江大坝的任务。临时船闸是峡江水电工程最早建成的综合性项目，布置在长江左岸，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液压启闭系统，配备先进的船舶探测系统和工业电视监控系统。临时船闸闸室尺度为240×24×4m，可通过3000吨级船队。临时船闸在峡江二期工程期间发挥作用，预计使用期为六年。当峡江永久船闸投入使用后，它将结束通航使命，改建为两孔冲砂闸。
围绕接管临时船闸，章朝阳主持召开专题会议，强调当前工作重点是迅速从西坝船闸抽调优秀技术干部和运行工参与接管峡江临时船闸，对设备设施进行验收，并熟练操作运行。
龚天明副局长主抓临时船闸员工考核和招录，计划抽调五十名运行操作工来接管临时船闸，方式是进行考试考核。报名的人很多，在西坝船闸员工眼里，能考进峡江船闸是人生的光荣和升华。
通过考试，首批50名员工很快到位，龚天明立即组织上岗培训。虽然这些员工都多年从事船闸运行管理，掌握一定技术，但峡江船闸毕竟有许多新技术，现代化程度高，一开始就设计了全球最先进的智能化集控中心。所以，到峡江船闸工作的员工，用心学习，备感自豪，走路时胸脯都鼓鼓的挺起。
临时船闸运行第九天，发生一起事故。那天上行船舶进入闸室后，闸室里开始充水，当闸室水面与上游水面还未平齐，约有二三十厘米高差时，上闸首人字门突然提前开启，导致上游泄水涌入闸室内，人字门被强大水压挤变了形。
人字门变形，将导致几十天断航检修。按规定，断航一天以上，要上报交通部领导，超过三天，则要上报国务院领导。
接到值班员报警电话，峡江枢纽局局长陈振伟、峡江局局长章朝阳、副局长田光旭、船闸处处长陈振江都迅速赶到现场。所有到场的人员，都额头冒汗。陈振伟连连叹息，我们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刚交到你们手上，运行还不到十天哩，居然就发生了事故。人字门变形，要检修，要停航，损失几百万，幸好没人员伤亡。你们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向上级交待？怎么向全国人民交待？事故又该如何处理，费用由谁来承担？
田光旭连忙给陈振伟陪情，我们一线运行工可能还不熟悉设备……
陈振江一直没出声，这时忍不住插话道，陈局长先别急着责备我们，也别忙着说是谁的责任。我在想，出事故，既可能是一线运行工操作不当导致，也可能是设备本身的故障。等我们把故障原因查清，再谈责任不迟。
章朝阳说，振江讲的有道理，我们先冷静思考，共同想办法。
这一事件造成恶劣影响。国务院峡江办领导在交通部上报的信息上批示：“事故原因要严肃查处。”
国务院峡江办、监察部、水利电力部、交通部联合派出事故调查组连夜飞赴夷陵，来到船闸。陈振伟、章朝阳心情沉重地参加接待，陪同进行调查。
现场的摔打磨练使陈振江逐步成为船闸行业一流专家，他熟悉船闸技术管理，经验十分丰富，但像这次发生的上下水面没平齐人字门就开启的事，在西坝船闸十几年也不曾见过，而在峡江临时船闸却发生了，原因何在？经过调查，询问值班人员操作是否规范，查看电气管线是否安装有误，也问计于现场技术人员，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设备确有故障。
在控制学上，有个原理就是上下闸门“互锁”，通俗地说，根据感应器的提示，上下水面没有平齐时，闸门被锁定着，不可能打开。而现在打开了，就说明没有很好“互锁”。从技术上讲，应是控制“互锁”的继电器元件的程序有问题。
陈振江进一步分析，设备有故障，三个单位各有责任。首先是峡江设计院，他们在设计时没有设计到位。其次应在制造厂家。厂家要做技术设计，进一步细化，实现初设的功能，而厂家在这一环节没有注意到这一问题，有缺失。而且峡江设计院还要负责审核厂家的设计稿，他们在审核把关时，没有弥补这一技术缺陷。其三是峡江枢纽局在组织设备调试时，没有发现这一问题。
最后，陈振江也看到，峡江局临时船闸操作人员也有一定责任，他们发现人字门在上下水面不齐的情况下开启时，没有及时关电闸让其停止工作。当然，他们的操作规程里面没有这一条，所以不能责怪操作人员。如果当时及时关掉电源，闸门的受损就会减轻。
从客观上来说，峡江临时船闸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全球范围的制造技术还没有臻于完美，这也可以理解。一个重大技术漏洞的发现，会使设计专家在这一领域获得进步的机会。
陈振江的事故分析很有说服力。调查组采纳了他的意见，因这种大型设备的确有一种探索性、实验性，所以最终决定不予追究。事实上，现在发现这一问题，对峡江永久船闸的设计制造，有着重要意义。
接下来枢纽局和峡江局协力同心，优质高效进行临时船闸人字门检修，工程由陈振江具体负责。
2
这期间，钱玉虎的改革改制方案向田光旭汇报过两轮。这个方案增加了中层干部持股，六名中层干部各占5%。总经理占股比例为30%，两位副总经理占股为20%。基本接近田光旭想要的方案，钱玉虎的方案才拿到船闸党委会上讨论。官场的运作多半就是这样，既然相关方案能“上会”，实际上私下的沟通和各种人际关系的较量，可能接近尾声。这次，田光旭利用了自己的权威，使陈雅曼由一名中层干部变成中堡岛公司的资产股份持有人，而且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与此同时，钱玉虎聘请夷陵德恒评估公司对中堡岛公司资产进行清理。
这天钱玉虎离开田光旭办公室时，有意遗落一个信封。田光旭眼里余光一扫，见上面写着田光旭书记亲启，是钱玉虎笔迹。田光旭有刹那的疑惑，这家伙搞么事嘛，刚在这，该说的话都已说到，留这个信封干什么？他打开信封，顿时有被烫了下的感觉，原来是个五十万元的存折，而且写着田光旭名字。一瞬间他异常愤怒，冲动地拿起电话，把这信封交到西坝船闸纪委书记手上。但他又犹豫起来，这不是要毁了钱玉虎吗？不管怎么说，钱玉虎是好意上门来，如果这么举报，今后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交朋友、打交道？按世俗的看法，人们不会议论钱玉虎如何要不得，而将指责我田光旭出卖朋友……。
这笔钱几乎是钱玉虎的全部私房积蓄。这些年他经营旅游，赚了不少钱，没有跟妻子吴月月完全交待。他果断地拿出这笔钱存到田光旭名下，自然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好处，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只要田光旭收下这笔钱，就必然会在后面有所关照，那他就绝对是划算的。
田光旭冷静下来。他想到了陈雅曼。如果陈雅曼占股，要拿钱认股的话，恐怕也得几十万或上百万的现金，她岂不是要为天大的难吗？想到这里，田光旭顿时气馁，也罢，这笔钱先放我手上，到时也许能帮上陈雅曼，不过就要冒风险了。可这样的事情，现在还少吗？不是所有贪官都会被查处，只要钱玉虎不做声，这事不就是天知地知的事。他相信钱玉虎不是这样的人，我这回照顾下他，谅他也不会出卖朋友吧？钱玉虎既然来了这么一手，我得考虑给他更大优惠。唉，这钱玉虎，真不是东西，居然也给老子挖坑。
3
1998，是长江流域发生超过1954年特大洪水的一年。长江再次周期性地宣示出喜怒无常、凶悍暴虐的一面。这一年的洪水来得早，来势特别凶猛。
这一时期，随着沿江高速公路和铁路交通的快速发展，普通客船业务严重萎缩，基本已退出航运市场，而大型豪华游轮正借着峡江工程机遇方兴未艾。6月12日，第一次洪峰期间，山城轮船总公司的“江上明珠”大型豪华游轮通过西坝一号船闸，上行到黄牛岩江段时，因天气异常，再加上该江段有一急肘弯，看不清航道状况，而与一艘下水货船“山津62号”相撞。后者是货船，倒没什么损失，但“江上明珠”则机舱进水，双机熄火，全船失电。
虞嘉玲随海事艇在辖区例行巡航。这天流量超过4万立方米，湍急的江水冲刷着两岸的峭壁，撕扯着江面上的一切。这时，虞嘉玲注意到“江上明珠”客轮似乎不正常，在随着湍流向下漂荡。她忙用甚高频呼叫，但对方竟不回音。难道是船舶完全失控？太恐怖了。这种情况，虞嘉玲生平第一次遇到。
虞嘉玲让海巡艇靠拢“江上明珠”，见该船正处于一派慌乱之中。船长哭丧着脸，简单地报告说，船底已撞破，底舱在进水。时间紧迫，虞嘉玲果断对船长说，下游不远处的姜湾有四五十米的浅滩，可去那里冲滩。这时，民生轮船公司“民福25”货船也快速赶到，虞嘉玲表弟卢地穿着船长服，正站在船舷上，紧张而焦急地看着这边的情形。这时，“江上明珠”已头北尾南横在江中。下游方向，好几艘货船、客船正在向上行驶，“江上明珠”随时可能再撞上别的船舶。虞嘉玲连忙跟他挥手致意，请速帮忙拖住“江上明珠”。
这时虞嘉玲和卢地都知道，此时出手救“江上明珠”，“民福25”也很有风险，但救“江上明珠”最要紧，那可是几百条生命呵，卢地没有犹豫，让“民福25”迅速赶上漂浮的“江上明珠”，说时迟，那时快，缆绳丢了过去。这时“江上明珠”正在浪涛中剧烈摇晃，船上旅客一片惊叫声。幸好“民福25”抛来缆绳，拖带成果，“江上明珠”获救了，安全冲到了姜湾浅滩上。虞嘉玲又紧急联系过路客船，把“江上明珠”轮游客分批过载，安全有序地送达山城。
这是两坝间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船舶遇险搜救。
4
6月中旬，导流明渠洪水流量超过4.5万立方米每秒，按规定开始实施禁航，而临时船闸通过能力有限，导致峡江大坝上游三天内积压客船百余艘，上万名游客滞留船上，每时每刻都成为一种熬煎。在这危急关头，峡江局启动“翻坝转运”机制。峡江局领导会同峡江枢纽局、夷陵市交通局、夷陵市峡江坝区工委、子州县等，在子州县屈原饭店开会，解决积压游客“翻坝转运”问题。
各方领导专家看了现场后，到会议室讨论。有的建议游客从左岸上岸，乘客车从峡江专用高速公路到夷陵市火车站；有的提出从右岸上岸，经过坝河嘴长江大桥，上峡江专用高速公路，再抵达夷陵火车站。会上充分讨论，最后从码头趸船的停靠能力，以及车辆调度、停车场、配套服务等综合考虑，选择了在右岸子州县上岸转运。这次，因子州县运营的客车数量有限，夷陵市交通局迅速调集五十辆大客车，投入到“翻坝转运”上来。
把客运翻坝转运安排妥当，大批游客从陆路送走之后，章朝阳紧蹙的眉头稍有放松。而大批货船积压，同样也是问题。在这期间，坝上货船积压最高一天达到七百多艘，海巡艇往上游一路巡航过去，见各种待闸船舶绵延近二十公里，简直就是一座水上城市！而这易让人联想到当年蜀国战船被“火烧连营七百里”的情景。作为峡江局一把手，章朝阳内心焦急，他再次召集相关部门研究货物“翻坝转运”问题。黄龙津为这事思考和调研了多时，琢磨出一个有效办法：让货车坐船，从上游山城到达峡江大坝后，货车上岸走陆路，经坝河嘴长江大桥，再上峡江高速公路，抵达夷陵市，再上夷江高速，这样，货车乘滚装船从山城出发，不用装卸转运，可直接对接夷江高速，驶向全国各地，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他的观点，在会上一提出来，就遭到田光旭等几个人的轻讽。
田光旭几年来跟黄龙津见面很少，理应对黄龙津客气，但滚装船这事，在田光旭看来简直异想天开，他实在忍不住，说，货车坐大船，而且是这样的长途，这样的业态自古以来在长江上闻所未闻。
黄龙津说，你少见多怪嘛，我在福建前线当兵时，海边这样的滚装船业态早就有，而且是非常大的海船，装上百余辆大货车，可从福建海边一路北上运输到天津，到大连。我们长江暂时没有，但不等于以后没有，我相信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为什么不大胆尝试呢？
章朝阳说，我们鼓励探索，支持发展，但抗洪防汛时间紧迫，光是上游，就有七百条货船压着，作为交通主管部门，我们睡不着觉呵。综合大家意见，我们可在右岸子州县落实货物转运码头，仍由夷陵市交通局协助组织货车，确保尽快货畅其流。
章朝阳扭头征求陈振伟局长意见，陈振伟谈到另外一个问题。货车一般三五十吨，这对峡江专用高速公路上的几座桥梁有影响，因这条专用高速路设计的通过能力是三十吨。如果长期通过超三十吨的大货车，对公路桥梁的损毁是明显的，说不定会造成垮塌事故。鉴于目前是防汛期间，一切服从于抗洪救灾工作，可通过峡江专用高速公路翻坝转运，但等汛期结束，就不能再走这条路。
章朝阳认为，陈振伟说的情况符合实际，是对交通安全高度负责。因此他提议我们必须着手在右岸修一条“翻坝转运高速公路”，以解决客货车翻坝转运问题。这一项目，将尽快向交通部申报。峡江这一段的货物运输，制约着整个西南地区的发展，牵动着交通部和国务院领导的心，必须得到妥善解决。
会上议定的事项，形成纪要文件，各方组织落实。第二天，货物的“翻坝转运”开始，而在这个会上，两个新的梦想同时延伸。一个是章朝阳提出的，启动一条“翻坝高速”公路；另一个是黄龙津建议的兴办滚装船。
1998年抗洪抢险中，峡江局共牵头组织五次长达65天的翻坝转运，安全转运47万多游客和大量货船，做到断航运输不中断，船停客货运不停，且保障了安全，没有发生重大人员伤亡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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