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江神探》系“长江往事”系列长篇小说的第二部，作品通过长江上曾经发生的经典案例，着力塑造了陈靖雄、牛晓红等人不愧为警界精英的形象。他们凭着广博的知识，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侦破了一起又一起疑窦丛生的复杂刑事案件。作品环环相扣，悬念顿生，是书写平安长江的又一部力作。
九
浮皮潦草 吕传祥痛失良机
助纣为虐 向婉儿心如蛇蝎
1
余蔚是荆阳农村女孩，2011年毕业于荆阳职业学院。她是周华林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也是一位校内外知名的青年女诗人，在校担任“小人鱼”诗社社长。周华林不懂诗，但他记得毕业晚会上余蔚登台朗诵诗的情景。那是一个集体诗朗诵节目，诗的作者正是余蔚。六十多名学生统一着白色上衣青色长裤，在台上列成四排，余蔚站在前面担任女声领诵。诗题为《鱼入大江》：我们是一群美丽的人鱼，我们挥舞着银色的鳍，意气风发，靓丽青春。我们加入到浩瀚的长江，我们在风浪中闯荡，我们在鱼的世界沉浮，我们呼吸来自海洋的风，我们的律动和着大江涛声。
这首诗发表在《荆阳日报》副刊上，让全院同学都兴奋不已。
上大二时，周华林曾壮着胆给余蔚写过一封情书，但如石沉大海。
当洪军让周华林找“处女”的时候，后者便心生邪恶念头，你TM装逼，老子让你装不成，顺便还挣点钱花花。于是他主动跟余蔚网聊。但他找不到可以诱惑余蔚的地方，不知如何下手。洪军就嘲笑道，你对付女人太没用，你不会以同学名义请她吃饭吗？只要她出来，我们就有办法将她带走。
2
李团和洪军又回夷陵，催促周华林抓紧下手。周华林便邀请余蔚，说24日下午到荆阳市来，请几位同学聚一下。余蔚问是哪几位呀？周华林连忙说出几位同学，余蔚都认识。
李团借一辆车，带着向婉儿、洪军和周华林一起前往荆阳市。在车上，李团跟向婉儿交待，要演好“卧底”，向婉儿自是心领神会。他们把车开到余蔚所在的水产公司门口，等到下班时，看到余蔚穿着白色制服，肩挎棕色小包，从院内轻快地走出来，李团看得发呆，伸出拇指给周华林点赞：这个妞不错。
向婉儿朝李团砸了一记粉拳：你TM女人玩少了？
周华林连忙下车把余蔚让进车里，坐在后排中间，周华林和向婉儿分坐两边，车迅速启动，冲上了马路。
余蔚朝车上人逐个打量，注意到司机位上坐的是个黑脸彪形大汉，膀子上绣着飞龙，看着就害怕。她问周华林，还有同学呢？周华林说，正要联系哩，可手机偏没电了，麻烦借你手机联系同学。余蔚把手机交给他，他这才对余蔚说，李哥说荆阳市的菜不行，我们到资安县去吃饭，再送你回来，你手机我先拿着呵。
余蔚觉得不对劲，忙说，你把手机给我，我要下车。
周华林把余蔚的手机卡取出来，朝车窗外丢出去。
余蔚抗议道，你怎么能这样？
周华林说，你上了我们的车，就由不得你了。
向婉儿忙假装恐惧地对余蔚说，李哥杀过人的，你可千万得听他的话。
余蔚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被吓得不敢出声。
一溜烟开到资安县城，他们把余蔚带到城区中心的六柳树商务宾馆506房间。向婉儿挨着余蔚在床上坐着，李团安排向婉儿烧水泡茶喝，向婉儿故意迟疑一会没动，李团气势汹汹地扬起手煽了她一耳光，骂道：安排你做事，狗日的敢不动？
向婉儿捂着脸，假装带着哭腔嘟囔道，你这么凶干嘛？
余蔚却是仗义的，忍不住对李团说，你不要打人好不好？
李团吼道，敢不听话，赏一耳光还是轻的，老子杀人都敢！
向婉儿连忙假装着说，我去烧水就是，你别打我。
余蔚吓得瑟瑟发抖。
3
李团接了个电话，便跟洪军一起出去了。余蔚用怨恨的目光盯着周华林说，这就是你请我吃晚饭，如果我出什么事，一定告发你，会有人制裁你的。周华林在她的目光盯视中，感到有一丝害怕，但却一点儿不觉得惭愧，反而对她说，我是为你好，你跟李哥走，保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向婉儿也故意叹息着劝余蔚，被这帮男人控制了，哪里拼得过，唉，只好听他们摆布。余蔚凑近向婉儿耳朵悄悄问，他们不会强奸我们吧？向婉儿假惺惺地说，我想只要我们听话，他们不至于吧？
一会儿，洪军带着三位美女有说有笑地回来，把她们安排在隔壁507房间。这三位美女都是夷陵周边县市的，洪军从QQ上以介绍到山南市打工为名将她们骗来。
又过了会儿，李团也返回，并带来两位资安县当地的混混儿，都是匪里匪气的形象。在506房间坐下后，李团安排洪军去买饭菜和啤酒，摆在圆桌上，把507房间的人也都叫过来，一起用餐。
李团跟几个混混儿边吃边喝，谈笑风生。余蔚本不想吃，但又害怕，加上向婉儿把饭菜端在她的手上，她只好勉强咽下几口。
混混儿甲说，李哥，你这美女多，你狗日的有福呵。
李团喝一口白酒，笑道，说这话可就是不懂李哥，李哥的女人就是你们的女人。这房间里的女人，你们想搞哪个就搞哪个。
混混甲和混混乙馋涎欲滴：好呵，等老子把酒喝哒，消消缓缓地去享受美人儿。
安排在507房间的三位美女听了这话，不由得吓了一跳，她们假装吃了几口饭，便告辞说我们先回房，你们慢点喝。
一位混混儿大声狂叫，好，你们先回去洗干净了等老子。
几位流氓一阵狂笑。
回到507房间的三位美女，由洪军看守，但洪军看到这三位美女说话都蛮匪，一看就不是处女，所以对她们的看管并不是很紧。这样她们相互就有交流的机会，加之她们的手机还没有没收，于是悄悄一合计，就拨打了110：110吗？我们被一群流氓控制在六柳树商务宾馆，快来解救我们。
资安县公安局接到报警，立即把信息转到资安城关派出所。城关派出所所长吕传祥接到报警，迅速带人赶到现场，宛如神兵天将，把正在吃饭喝酒的李团、洪军、周华林、向婉儿、余蔚和两个当地混混儿一网打尽，用警车拉到派出所讯问。
三位美女到派出所之后，却说不出什么明显受到侵害的证据，只是说准备跟他们去山南市打工，但现在有被控制的感觉。
吕传祥所长对李团等人也逐一进行了询问，由于没有证据，问得浮皮潦草。洪军称，我是坐过牢，有犯罪前科，那又怎么样？我刑满释放，改邪归正不行吗？这回，是我跟她们仨分别说好，要带她们出去打工挣钱，有何不可？要说，我还是学雷锋做好事呢，你们不表扬我，反而把我抓起来，这叫怎么回事？
到了派出所后，向婉儿一直搂着余蔚。余蔚感受到来自向婉儿的体温。她称她“向姐”，是她的难友，有向姐在，觉得不孤独。她悄悄地问：向姐，我们该怎么办？
向婉儿摇了摇头：李团这人十分歹毒，靠今天这点状况，警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如果我俩告发他，他会杀我们的，甚至会杀我俩全家，唉，我是不敢捅这个马蜂窝的。
余蔚听后，显然被吓住，便放弃了向警方寻求解救的冲动。
吕传祥也把余蔚叫到询问室询问。余蔚说，我跟周华林是同学，今天出来玩，跟他们凑在一起了。
这话跟周华林说的完全一致，吕传祥深信不疑。
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余蔚就这样错过了一次解救的良机。
4
早晨的霞光朗朗地照耀着派出所大门上的蓝盾警徽。一伙流氓得意洋洋地走出派出所大门。李团甚至潇洒地回头跟吕传祥打了一个飞吻，并目送后者转身走进了所内。
在资安城关派出所折腾一夜，不知不觉天已亮。
做完笔录，吕传祥最终宣布，释放这一伙人。而这些笔录，将成为吕传祥一生耻辱之证据。“7·25强迫卖淫致死青年女诗人案”审结之后，吕传祥被撤销城关派出所所长职务，行政记大过一次，调离公安工作岗位。
走出派出所，余蔚也许觉得这是摆脱流氓们的最好机会，马上给向婉儿使了一个眼色，拉着她的手试图往派出所旁边的小巷子里跑。
向婉儿凶相毕露，把余蔚的胳膊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拽：你想跑？这啷个行。
余蔚吃了一惊：向姐……不……你……你跟他们是一伙？
原来向婉儿并不是受害者，而是一条潜伏、缠绕在自己身边的毒蛇。余蔚听到自己内心破碎的声音。
李团和周华林赶上来。李团狠狠地打了余蔚一个耳光：想跑，老子整死你。
这个响亮的耳光，对于余蔚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她现在完全绝望了，她像块木头似的被这伙人弄上一辆的士。他们已买好五张当晚的火车票，准备把这个在他们眼中像金元宝一样的余蔚弄上火车，弄到山南，将她的处女血卖到两万元的高价。他们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商量着到对岸的五龙村一处农家乐吃饭和玩耍，以便度过漫长的白天，晚上六点返回城，赶晚间八点二十的火车。
在他们鬼鬼崇崇谋划这些安排的时候，可怜的余蔚在干什么呢？我们记得她是有诗才的。假如她还活着，假以时日，她或许就能成为蔡文姬、李清照、林徽因、舒婷……这会儿，余蔚在她的心里写下了绝命诗《代价》：虞国对晋献公的轻信，这才有假道灭虢的悲情。
农夫对蛇的轻信，终于要了农夫的命。我一而再地，轻信了魔鬼，妈妈，妈妈！我必须支付我卑微的躯体，才能赎回我的魂灵。
天已放亮。李团、洪军、周华林、向婉儿像是四座顽固的堡垒，已经被牛晓红逐一攻克。此时，她的眼睛里已布满血丝。她的神思不由得飘往汽渡船上，她仿佛看到了余蔚像一只白衣飘飘的蝴蝶，绝决地纵身飞投长江的情景。牛晓红站了起来，挺直腰板，取下大盖帽，托在左臂上，向那颗用生命捍卫女性尊严的伟大灵魂致敬。陈靖雄懂得她的意思，在后台监控室里，也肃然地站了起来，用注目礼的方式，在自己内心，祭奠最美最诗意的女神余蔚。
余蔚的尸体在长江里沉浮多日，终于回到了她的家乡，资安县下游的荆阳市。警方和余蔚的亲友同学顺着长江搜寻了半个月，全都精疲力竭时，有垂钓者在荆阳市江边沙滩上看到一具肿胀得不成人形的裸体女尸。经DNA检测，与她母亲的DNA进行比对，相似度99．9%。
余蔚终于魂归故里。
随后，陈靖雄率牛晓红、余建国等十多名刑警赶往山南市，按照李团和洪军提供的线索，山南市警方突袭了十多家娱乐场所，对组织、容留卖淫的罪恶进行了大清剿，抓获涉案人员186人，嫖客97人，缴获嫖资二十多万元。陈靖雄一行在当地警方配合下，将受李团团伙控制的二十多位女性全体解救出来，就地进行询问，做好笔录，并写下保证书之后，统一购买火车票，让她们返回夷陵家中。
后来，陈靖雄、牛晓红由公安部分别授予二等功一次。主犯李团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从犯洪军、周华林、向婉儿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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