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江神探》系“长江往事”系列长篇小说的第二部，作品通过长江上曾经发生的经典案例，着力塑造了陈靖雄、牛晓红等人不愧为警界精英的形象。他们凭着广博的知识，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侦破了一起又一起疑窦丛生的复杂刑事案件。作品环环相扣，悬念顿生，是书写平安长江的又一部力作。
十九
原形毕露 大明服药残生了
沆瀣一气 二树销赃本事高
1
陈靖雄和刑警们除了留几人在派出所拘押室看守抓捕到的团伙成员，其他人都参加围捕王志明的战斗。
到了中午，陈靖雄问王佑军，你们查过派出所附近的视频没有？王佑军说没查过。陈靖雄说，快查一查最近的视频，至少可以弄清楚他往哪个方向走了，然后再想办法。王佑军说，这倒是哩。
派出所大门处就有视频。一查，近十二个小时内没有看到王志明走出大门的镜头。那么他到哪里去了？陈靖雄建议，不妨再看看院内的视频。一查，原来他进了派出所大楼。再查，他居然上了三楼，走向了三楼荣誉室，视频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35，大概就是陈靖雄率刑警们刚从派出所开车驶出不多会儿。
打开荣誉室，一眼看到身体瘦削的王志明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地上有一个药瓶儿，药瓶儿下面有一张字条儿。
陈靖雄上前捡起药瓶儿及那张字条，上面写的是：我是最好的警察，你们永远抓不着我。
法医龚福洪戴着白手套检查了一番尸体，说，“死了，吃的是安眠药。”
从王志明的衣袋里查出一只手枪形状的U盘。陈靖雄、王佑军带人来到会议室，把那只U盘插进电脑进行播放。屋子里回荡起一个苍老而透着阴冷的声音。
2
看到夷陵警车开进院子里，我知道最后时刻终于来到。我也设想过这种结局，以服安眠药自杀方式了结自己。但总觉得这几乎不大可能，而且更不会来得这么快。从我策划动员二明哥组织团伙进行诈骗犯罪起，才一年多时间。
我曾经是一名优秀警察，参与辖区内很多治安案件的处理，包括第一次破获二明哥的案件，就是我亲手将他捉拿归案的。我个人没得到什么荣誉，因为我只是普通干警，荣誉永远属于所长、副所长们。我不服，心想将来若提拔为副所长，就会有机会获得荣誉，可我却一直没能得到提拔。
命运总是与我作对。我五十岁那天，胡小明来我家。跟老婆离婚后，我一个人生活。胡小明提着几瓶酒，说为我五十岁生日祝寿。我亲自下厨做菜，跟他对酌，我们就聊社区里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觉瓶酒见底，我有了一些醉意。这时，他塞给我一个二千元的红包，说是生日慰问，表达一点心意。我只好勉强收下。
后来他再次犯诈骗罪，判刑五六年。抓捕他时我也在场。他在交待自己罪行过程中，把送给我两千块钱的事也给交待了。
这事说不上多严重，不构成犯罪，但却违纪。市公安局纪委调查这件事，给我开除公职的处分。
天哪，这是多大的委屈。我这也只能算是礼尚往来吧？要说他生病住院，我到医院看望他，也给过钱，逢年过节，我到他家里去也是带过礼物的。
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太大，我当然不服，于是我找市纪委和省纪委，也写信到中纪委。十年里我一直上访，成了公安系统一位老上访户。但纪委那些科长们则把我当球一样踢来踢去。唉，有谁知道我在这十年里心灵所受的煎熬呢？我恨死他们了。我就想，将来我一定要做出什么事来，让大家不敢这么狗眼看人低。
直到两年前，我的堂侄王佑军从外面调到滨江大道派出所当所长，亲自接待我的上访，帮我向市公安局领导反映诉求，我才被安排到派出所当一名门房保安，算是有份临时性的工作。这只是一个安慰，并未缓解我这十年来所受到的屈辱，而这时我已六十四岁……
我接受这份工作，承诺不再上访，心里却计划着两件事：一是我要得到荣誉。因此我出资三十万元成立了“荆阳市青少年犯罪预防教育文化基金”，还做了一些青少年教育方面的好事，被推选为市学雷锋协会副会长职务，得到过市长的接见。二是我要做一个案件，让警方破不了，也怀疑不到我身上。
于是我根据当前的案件特点，设计了租车诈骗模式，有独创性。这种模式，不容易被查获。这是因为，目前一般租车店都没有身份证识别仪器，使用假身份证不容易查证。再者，如果开上高速，卸载GPS定位，车主就无法追踪了。而要是现场被发现，由于案件未遂，车没开走，警方也并不当回事，甚至无法处理。只要咬着牙二十四小时保持沉默，警方就只好放人。我要求他们异地作案，由于案件管辖权的问题，警察一般到异地查案较难。再者，我跟二明哥保持单线联系，一般团伙成员出事，根本追溯不到我的身上来。
快两年了吧，当我设计出这种模式时，首先想到了二明哥。由于我跟他熟悉，知道他爱玩诈骗游戏，再说我的劫难与他也有关系，这回我要玩诈骗，当然首先想到要找他了。我找到他时，是他第二次出狱，安分了一段时间，但内心深处并不安分，我一提起这想法，他倒是很来劲儿，说值得一试。于是就开始组织团队。近两年来，总共作案680起，涉及200多个城市。只有最后这次租车失手而断送了我的事业。总共销车款项1248万元。这个你们问二明哥和三明哥，他们有明细账目，反正我个人分得赃款约220万元。
今夜看到夷陵警车过来，我想跑不掉啦。我相信你们会很快找到二明，虽然我曾警告过他，如果供出我来要杀他全家。但二明是个松蛋，那次送我两千元红包的事他很快就撂了，这次肯定杠不住，会很快把我供出来。我是曾经的片警、最优秀的警察，永远也不会被警方抓获，更不会去坐牢。我早就准备了安眠药，为的就是在必要时解脱自己。
就此别了，这不公正的世界。
3
“8·12租车诈骗案”办到这一步，该团伙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但暂时还不能结案，工作量还大着哩。首先是“港通租车”被骗的那辆大众榔梨没有找回来，而这辆车是这起案件的关键证物，哪怕它已被拆散成零碎，也要把零碎找回来。还有其它被骗车辆，将视具体情况进行处理。还有假证要查，这是案中案，制作假证本来就是犯罪，再加上制假者也是本案的重要证人。
陈靖雄安排龚福洪、欧阳玉平、郭家正三人开着面包车把已抓获的二明哥、三明哥等团伙犯罪嫌疑人押送回夷陵，他自己率牛晓红、杨小梁前往合徽市去抓捕“租车诈骗”销赃人许二树。许二树虽不属于这个团伙本身，他和这个团伙是一种买卖关系，也是这条犯罪产业链上的重要一环，必须将他抓回夷陵接受审判。同时他也是关键证人。另派毛鸿鸣、余建国根据三明哥的交待，前往江汉市去抓捕制作假证的犯罪嫌疑人。
根据二明哥的交待，许二树是他在第二次坐牢时结识的牢友，后者比他入狱早。在他进去前，许二树是牢霸——他是专业销赃，同室七八个囚犯都服侍他，有好吃的都争着孝敬他，轮流给他洗脚。新来的人都要向许二树讲孝心，一是要下跪，磕三个响头，二是要孝敬礼物，否则是免不了要吃一顿“杀威拳”的。二明哥本来彪悍，威武有力，再加上在外面也是耀武扬威惯了的，哪里会吃这一套？于是就有两三个人上来打他，但二明哥不惧，把几个人都打趴在地。当他走向许二树的时候，许二树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摆手：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的威风就让二明哥给灭了，从此二明哥当了牢霸，但二明哥却也愿意结交他这个牢友。后来，许二树先出狱时，对他说，有事儿就联系我，打我电话，我会帮兄弟的。
再后来大明哥设计了租车诈骗新模式，赃车的销路就是一大问题。二明哥便想起许二树，问他能不能帮上忙。许二树说，销售赃车，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一手钱一手货，够意思吧？二明哥不相信地问，你有这么大能耐？许二树笑道，你不相信我老许的本事呀？我跟十几个二手车市场老板有交情，他们随时要货，等米下锅，还嫌我给车少哩。
二明哥得到许二树的这种承诺，这才实施租车诈骗的勾当。
根据二明哥交待的情况，许二树应该住在合徽市，但是具体住址不确。二明哥能提供的只是他的手机号，以及前几次看到他的车是路虎，车牌号HAXX58。
陈靖雄对二明哥说：你打电话让许二树来接车，把他钓到荆阳市来，我们在高速路收费站处动手。
二明哥就打了许二树电话，许说，我正从东鲁市到厦海市，不在合徽呢，这事儿得半个月后再说。
陈靖雄马上请求夷陵火车东站的朋友查找这趟火车，看他说的是否属实，如果时间合适，则可以坐飞机赶到厦海市，在他下火车时抓他。
夷陵火车东站跟陈靖雄他们经常有合作，一个电话，对方就帮忙查询。恰好有一列东鲁到厦海的火车，但车上没有名叫许二树的客人。显然，许二树这个信息是虚假的。
为什么是假信息？难道我们惊动他了？或是他这种人就爱说假话？
牛晓红在想，我们是等半个月再去合徽市抓人，还是现在就去？
陈靖雄说，事不宜迟，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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