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篇小说《雪云顶上》描写的是大江局工作队前往雪云顶村开展扶贫攻坚的故事，为打造精品，该小说前后修改了28稿。面对重重困难，作者塑造了扶贫工作队员把脱贫攻坚作为第一民生事业来做的整体群像。作品生活气息浓郁，口语、歇后语精彩纷呈；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人物个性突出，形象栩栩如生。这虽是一部小说，也可以当作精准扶贫的蓝本来读。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十一
心态失衡 乱整酒民风堪忧
文明创建 妙施策治理有效
1
贫困户精准再识别已结束。
陈强东一直闷闷不乐，原因是与秀娃儿和张大转一起争贫困户，
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秀娃儿居然摇身一变当上妇代会主任，自己呢，还背着一个争贫困户的“锅”。
一种吃亏的感觉笼罩着他。他跟老婆说起这些烦心事，老婆非常理解和同情，表示百般支持他。
在村里，他就是那种不占别人便宜，但也决不吃亏，这就是陈强东的人生观。
心里不平衡。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来整场酒吧。老婆常常是寥寥数语便击中要害。
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笑嘻嘻地说：这个办法来事。
陈强东大谈整酒收礼，以博取老婆欢心。由于老婆对整无事酒也很感兴趣，两人便谈得十分投机。
陈强东敏感地认为，建阳县正在搞乡风文明建设，以后除开红白喜事以外，无事酒都要禁止了。
平常好多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欢喜钱，何况是生在偏远山村的农民呢？
当晚，两口子开始回忆，这些年，村里整酒都整出花名堂来。说是“无事酒”还算客气，那根本就是“整人酒”。 他们分析得很深刻，俨然哲学家分析问题的模样。
陈强东过日子仔细是出了名的。他的“吃酒帐”记了三本，哪家整酒，整什么酒，什么时间，送了多少礼，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夫妻俩躺在床上翻开流水帐，挑灯夜战，往前清点了最近两年的吃酒记录。两年一共参加各种整酒一百五十四次，送礼四万一千八百元。满月酒，周岁酒，升学酒，生日酒，起屋酒。
三组黄矮子家这两年整酒四次，父亲六十岁生日酒，女儿前年职业技术学院上学酒，儿子去年参军整当兵酒，最好笑的是，起先说考取了，酒整后又说没考上，是被人“掐”哒。去年两口子五月离婚，六月复婚，又整酒。黄矮子家去年花五万多买了辆二手客运车，跑乡村客运。他哪来的钱？整酒来的钱。
看着记的人情流水帐，他俩不止一次地说道：不搞一场酒就亏了。
陈强东念经似地对老婆说：想当贫困户是想把家庭搞得更好，过上更好的日子，也没去伤害哪个，却成为别人挖苦的对象，完全是个误解。
念完经，他把本子一放，说，黄矮子家的车都晓得是四场无事酒整出来的，要凭本事挣五万多，那就不是脱贫，而是脱皮。女人说，他们家缺德光想别人给他送钱，这次因为有车没当上贫困户，我看也是活该。
男人整酒划算得出了神。家里去年起房子，欠了一屁股的债，就因为两层钢筋水泥的毛坯房，阻隔了一家进入贫困户行列，简直就是断了财路。
想到一家五口，老的老，小的小，要把日子过起走，也是缺巴齿吃面条，松不得劲。
既然起新房搞得当不上贫困户，那就在房子上刨本。
2
陈强东觉得自己醒悟晚了，脸皮薄了，起屋时不好意思整酒。脸皮又值几个钱呢？一想到因为起房子没当上贫困户，陈强东内心就空虚，感觉不借机整酒，吃亏就大了。
陈强东对他女人说，先请装修公司装修房子，整个搬家酒再给装修公司结帐。
女人说，不必搞装修，赊帐的话，材料和工钱都格外贵划不来。干脆明天找李瞎子看个最近的好日子，拖久了怕整不成。
陈强东对自己女人的划算佩服得不得了：还是你有远见，免得夜长梦多。
我担心这样整无事酒，会遭人讥笑。老婆还是有那么一点顾虑。
你是不是想多哒？我看不会。别人都在整酒，不会有人笑话我们的，硬是不知道整酒赚钱，只晓得受穷才逗人笑话呢。他俨然以领导的作派，郑重其事地安排老婆明天就去找李瞎子看日子。又满有把握地说：你就等着收礼吧。
老婆欣喜万状：要得，要得哈。
陈强东夫妻完全陷于整搬家酒的忙碌之中。他调侃道：这是形势的要求，是增收的渠道。
同陈强东一样，黄友国家正轰轰烈烈地准备给他父亲整生日酒，说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有必要整个生日酒冲一下。
他不拘泥于形式，迅速进入战备状态，已开始接客。
已有村民在背后咬牙切齿地说，他父亲去年整七十岁的生日酒，怎么今年就七十三了？
李婶和伍婶就恨他，当面说他专拿父亲整酒赚钱，怎么好意思当一个脱贫增收的榜样，这不是扫工作队的面子吗？
黄友国有些面红耳赤。
他转念一想，自己率先在村里养殖十六头牛，谭书记又在张罗着帮他成立养殖专业合作社，就有村民嫉妒他，与他为敌了。
所以，李婶和伍婶的话并不妨碍他整酒的计划。
要说这些年，村里好象打开了整酒模式。
年轻的36岁整酒，老了的，过七十八十整酒，不整酒的村民就莫名其妙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吃酒送人情的命，辛辛苦苦务工积攒下来的钱，卖猪、卖鸡的钱都送了人情。于是人们被逼得也想办法整起酒来。
身子壮实，气场旺盛，脸膛像苹果一样红润的秀娃儿从李半仙门口路过。李半仙借着酒兴，挤眉弄眼地喊道：
秀娃儿，我想死你啦。
泼辣的秀娃儿没有难为情，她骂道：来呀，来呀，老色鬼。
我又不想怎么样你，就是黄友国家整生日酒时，你给我带个人情。
是吗？几时？
明天。
夜色已经来临，谭海青，向群，王贤江和秀娃儿四个人一齐往八组方向走去。
谭海青说，好不容易把黄友国养殖生态牛的事搞上路，还成了村民学习的榜样，现在要整无事酒，他又来唱这一出，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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