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篇小说《雪云顶上》描写的是大江局工作队前往雪云顶村开展扶贫攻坚的故事,为打造精品,该小说前后修改了28稿。面对重重困难,作者塑造了扶贫工作队员把脱贫攻坚作为第一民生事业来做的整体群像。作品生活气息浓郁,口语、歇后语精彩纷呈;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人物个性突出,形象栩栩如生。这虽是一部小说,也可以当作精准扶贫的蓝本来读。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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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蜻蜓对谭海青的情思,她斩不断,也舍不得斩断。她觉得自己需要他的关心和帮扶,她把他作为精神支柱,她可以远远的等待,一切都是温暖的,她恨不得说出爱他的话来,——她真的下狠劲控制了才没有说出口。
自从洗被子被拒之后,工作队商议,要找个万全之策,转移杨蜻蜓火热的爱。
志明笑道,谭书记,你的那个帮扶对象——你给她扶了对象吗!
谭海青说,志明,你的话多不多?
听志明这么说,向群有了灵感。拍着手说,何不给杨蜻蜓找个对象,谭书记就摆脱啦。不然,杨蜻蜓真得了花痴病,谭书记可走不脱了。
这倒是个办法。志明笑得不行。
林多多还是忍不住去找杨蜻蜓,他时常觉得自己渺小,只是个简单的穷光棍。他也知道顾体面,遇到人总是说:杨蜻蜓请我去做田里的体力活。好似杨蜻蜓十分离不开他似的。
老哥子,哦,谭书记,您帮我出个主意,我已四十五岁,还没成个家,说出来您也莫笑我,我十几岁就开始喜欢杨蜻蜓,你看我现在跟她合不合适,有不有可能?林多多专门找到谭书记诉苦。这是村里的包打听伍婶和李婶给他支的招。
老哥子?四十五岁的人叫我老哥子?谭海青想,自己有那么老气吗?我才四十有三呢。驻村后头发白了一些,皮肤黑了一些,也不至于这么老相。林多多,以后,你就不要那么客气叫老哥子了,直接叫我谭海青吧。
谭海青并没有回答林多多关于他和杨蜻蜓的事。这让林多多更加怀疑。
他看着已有几许白发的谭海青问:谭书记多大年纪啦?
那你猜猜?
五十开外吧?
猜错十岁。谭海青摸了下头发,用手比了个十字。
林多多接着又说:唉,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哒,到我们雪云顶村来组个家庭蛮好。
谭海青道:杨蜻蜓家正缺你这样的劳动力,你和她要能成,也算为雪云顶村脱贫攻坚做了贡献。
谭书记呀,这事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就是我同意了,晓得对方答不答应呢。
林多多一阵惊喜,觉得自己的婚姻能跟精准扶贫扯上关系,感到自豪。
你和杨蜻蜓一起,把她坡里荒起的两亩地种上菊花,苗子我负责,厚朴林下种两亩贝母,还养几十只土鸡,养三四头猪,把产业搞起来哒,杨蜻蜓未必还飞得走?
杨蜻蜓对林多多的往来视而不见,格格不入。
林多多这阵子最热心两件事,一是帮杨蜻蜓家做重活,再就是业余时揣摩和嫉妒来恨谭海青。
谭海青对杨蜻蜓一家的帮扶,在杨蜻蜓心中无限扩大,想起谭海青的微笑、帮扶及鼓励,她就没来由地脸红,恍惚回到少女般的心跳。她时常哼起:奴有一段情呀,唱拨拉诸公听。
她知道谭书记有家有室,可是她的心是自由的,谁又能阻止她的心思呢?
她失望的时候,林多多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她根本不想理他。
作为结对帮扶干部,作为村里驻村第一书记,谭海青自然只能对杨蜻蜓的各种情愫装聋作哑,巧妙回避。
这天谭海青邀上两名工作队员,组团给杨蜻蜓和林多多作媒。
你年纪不大,拖着个生病的女儿和年老的父母,家里的重担都是你一个人挑。凭你的勤劳和贤慧,若拣个踏实的人嫁他,夫妻同心,加快不脱贫致富。谭海青这样给杨蜻蜓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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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蜻蜓的心里怦怦乱跳,自然听懂了谭海青的意思,又不知如何对答。
谭海青对她一惯的关心,一直温暖到她的心里,一个城里的暖男,帮她运树苗到地里,给老人买药送到家里,有时连钱都不收。在她看来,这种帮助,不是喜欢是什么?她不由得落泪,虽未放声,却也五味杂陈。
我是麻布上绣花--底子太差,现在有精准扶贫的好政策,我还是想讨个老婆,你就帮我在杨蜻蜓面前多美言几句嘛,谭书记。聪明林多多赖上了谭海青。
谭海青受人之托,于是鼓励杨蜻蜓说,男子无妻财无主,女子无夫家无主,其实林多多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靠谱,只要他肯下力,你划算点儿把他带起,还是不错的,这样也有个归宿,遇事有个商量之人。
杨蜻蜓崇拜谭海青,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句句入耳,字字入心。但她总觉得林多多靠不住。
谭海青再说起林多多的时候,杨蜻蜓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林多多比我小呢!年纪上也不对。其实,我这辈子没指望嫁人了。
谭海青顿了顿,微笑道:年纪哪有对不上呢。林多多十几岁就对你有心,这些年来你家有什么事他热情帮忙做,你说是不是?杨蜻蜓侧过头来,正看见林多多站在对面——仿佛是她苍白生活里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想到,自己贫穷的家确实需要一个下力的男人。心里面有那么点浪漫的情调。
她想,既然谭书记说组成家庭,能脱贫致富,谭书记说的哪有错呢,这也不影响自己梦中的情愫。
在旁边的志明搭讪着说:林多多真是不错。人家从十几岁就恋着你呢。
杨蜻蜓不接话,自言自语地说,凑合着过呗,她默认了。
当谭海青告知杨蜻蜓默认的消息,林多多兴奋地嘟囔着说,精准扶贫,给我扶了一个老婆。
林多多无穷的斗志被激发起来。
他逢人就说,雪云顶的谭书记没架子,不搞虚的,也不绕弯弯儿,是村民的贴心人,帮村里办了不少实在事。
他这一宣传,搞得新场村的光棍们往雪云顶跑,都希望有林多多的好运气。
谭书记说的,哪会有错?有什么争议之处,林多多搬出谭书记,在杨蜻蜓面前就会百战百胜。
林多多与杨蜻蜓在村民的祝福声中,结婚成家,轰轰烈烈地开始脱贫。
林多多变得更加勤快。在农闲季节,天还没亮,牛羊赶上山,给猪喂饲草。然后骑上摩托到镇上搬砖或拌混凝土,一天能挣一两百元。
他高兴至极,常给杨蜻蜓唱情歌:
杨蜻蜓呀听我说,你的故事能编歌,你头上的金丝怎样散,腰中落裙怎样开?背脊里的黄泥巴是哪里来?
蜻蜓也唱到,老光棍来听我说,哪有闲话这样多,我头上的金丝风吹散,腰中的罗裙刺抓开,背脊上的黄泥巴桶上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