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读罢该小说,顿感江汉平原上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本文虽然写的是男女之事,但都是人的天性的自然表露,没有斧凿之痕迹。如果该文能在人物性格刻划上多着些笔墨 ,人物形象会更丰满一些。
许是酒精起了作用,许是地上湿滑,老余返走没几步,忽然听到一声闷响。乡村风雪夜,除了嗖嗖北风刮,落雪无语,空旷的夜空无语。老余心一惊,该不是兰子?他迅速折身寻去。天啦!果真是她!兰子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手捂着脚痛苦地呻吟。见老余来了,她说:“说不喝的,那帮焖烧师傅们!”
老余借着雪光,看见兰子一只鞋的鞋带松了,鞋耷拉着。“嗨!都几十岁的人,走路一点不小心!崴着了吧!”老余嘿嘿笑。
“亏你笑!”老余一蹲下,兰子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体香,不知怎么的,她感觉脚踝不那么疼了,呻吟一声小似一声。
“哇噻!”老余看见兰子脚踝肿了,“小高了,咱们上村卫生所!”他关切地捧起她的脚,轻轻地揉搓。
“这黑灯瞎火的,又下着雪,”兰子说,“村医早回家了。”她试着站起来搀着老余的手,老余抓得紧紧的,生怕她溜走了。
“行不?”老余见兰子踉踉跄跄,“我背你!”他作弯腰状,“来吧”兰子有些放不开单脚立着不动。
“哎呀!”老余说,“要不是来我家帮忙,你不至于这样!”兰子还在犹豫,却拗不过老余的倔劲,她顺从地双手环住老余的颈脖子,曲身趴在老余的后背上。老余肩背多么宽广平坦,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浑阳刚之气,直冲兰子每一处神经末梢。她挺拔的胸部实打实贴紧老余后背,老余不可能不感知到她的脉搏与心跳。她不那么均匀的呼吸一张一翕地缠绕着老余的颈脖,他心里酥麻麻的。老余不敢造次,只得使劲搂紧兰子的一双小腿,不让自己的双腿打颤打滑。他家到猪场并不遥远的距离,搁平时也就一会儿劲夫,可此时此刻,他感觉好远好远,他多么希望就这样背着兰子直到天亮。兰子趴在他身上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老余却察觉到他后颈有湿湿的东西滚动着。
兰子心照不宣,希望不要那么快到家。听到脚步声,几声犬吠传来。“兰子,到了!我送你进去!”老余轻轻放下兰子。
“不了,我能行!”兰子说,“谢谢三哥,我是不是睡了一觉?”
“你说呢!”老余嘿嘿笑,“晚上记得用红花油擦一擦,热毛巾敷一敷!我走了,有什么不适,明早我陪你上医院!”
兰子倚在门边看着老余匆匆消失在风雪中。她心潮难平,脑海里满是老余结实的胸膛宽广的后背,想着老余正直善良的种种,想着老谷虚伪虚荣的种种,她彻夜难眠。
小雨加雪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停了,太阳懒散地往上爬,好像醉了酒的汉子晃在天空上,阳光照在脸上也有气无力。气温没回升,积雪没融化,路面有薄冰滑溜溜的。
兰子老谷的养猪场原先是村小学,随着本村入学适龄儿童减少老师外调,它慢慢变得荒废,任凭风吹雨打,村委觉得教育资源与其这样,不如那样。兰子们的猪场入驻时,偌大的操场杂草丛生荆棘密布,教室门窗破败不堪。夫妻俩起早贪黑清理修缮,西边上下两层十二间教室当作养猪场,二楼西墙打开一口子彻一条长长的斜坡走廊当作装卸台,东边一层办公楼改作简易居所,厨房卫生间小餐厅俱全。沿教学楼北边围墙挖化粪池下水道,污水流经操场前小河注入池塘及稻田沟渠。
猪场伊始,轰动全镇。该来捧场的人都来了。可谁也没想到后续给当地老百姓生活带来了严重影响。老余回来盖新房,才知道家乡发生的一切,难怪新通的自来水时不时流出浑浊的污水。百姓有苦难言,村级干部睁一眼闭一眼。兰子老谷心知肚明,倘若上面怪罪下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刚好和村委拟订的协议即将到期,他们也就最后一搏了。现在袁府远房老表帮他办厨,他心存感激,正愁没机会还人人情,他老余能拒绝吗?白捡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不说,何况她风情万种聪慧能干,待他温柔体贴,他能不去吗?不看兰子那嗜烟如命爱耍赌博的老谷面子,也得看兰子情面,那一对浅浅的酒窝太诱惑人了。老余一定会的,地基歇凉,闲着也是闲着,同时他担心,前几晚上兰子崴了的脚是不是好了。
肉猪出栏往往都是晚上进行,七八辆十来米长两层高的黄牌货车早早停在操场。老谷兰子忙不迭地给司机师傅们上烟递茶,老余和另外六七个乡亲分成两组,一组负责一层六个房间,另一组负责二层六个房间,三百多条大肥猪在他们整齐的吆喝中有条不紊地陆续登车。繁忙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眼看就要憩工了。殊不知,二层最后一个房间,出了点状况,两条不听话的大肥猪或许太兴奋,一路蹦蹦跳跳,竟掉下了卸货台,摔得闷闷响,兰子在厨房煮宵夜都能听见落地的响声。养猪人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摔死或摔成重伤,绝然是售不出去的,损失就大了。
待兰子跑出去查看,两条不听话的大肥猪一路狂奔,先后掉进了齐膝深的下水道,在臭水沟瞎扑腾,搅得岸上的人惶惶不安,兰子命令老谷第一个跳下去,猪肥体壮,乱蹦乱跳,一刻没消停,老谷和它们斗争半天,不见效果。此时此刻,天寒地冻,猪们嚎啕大叫,老谷冻得瑟瑟发抖,眼看支撑不住。关键时节,老余找来绳索一咬牙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臭水沟,趁猪不备套住脖子,绳索另一头甩给岸上的人,自己和老谷在臭水沟东腾西挪,顶住猪屁股往上送,众人齐心协力将两条大肥猪拉上了岸推上了车。老谷老余两人冻得嘴唇发紫两腿直打哆嗦,兰子见状急忙烧热茶冲生姜红糖水,打开火炉供二人取暖热身。老谷冲洗完毕,吃了宵夜,乘车追随师傅们去武汉温氏集团总部商议后事。帮忙的乡亲们个个疲惫不堪,宵夜结束也各自散去。老余烘干了衣服抬腿准备回家,兰子叫停了他。
“赶紧洗个澡,热乎一下身子。”兰子递给他老谷的棉睡衣。
老余犹豫着,“我还是回家换,那么近。”老余还想说,这样不好,但他没说出口。
“快去呀!还杵着干什么?你家卫生间都没搞,上哪儿洗去?”兰子急了,“还近!快一公里了,等你到家,都要成冰棍了!”
老余还杵着,兰子见状把睡衣硬塞给他,强行将老余推入卫生间,呯的一声顺手带上了门。老余在里面听兰子在外面大声说,“冻伤了,我可赔不起啊!”
猪头肉卤鸡爪黄骨鱼汤菜花,四盘热气腾腾的菜,杯筷碗,一瓶葡萄酒搁小方桌上。老余洗漱更衣出来就看见了小丰盛,他才想起肚子有点饿了。兰子换了一套棉睡衣,头发松散趿着布拖鞋款款地从卧室走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女人韵味。小客厅灯光不明不暗,似乎要看表演。
“兰子,你这是?”老余不解。
“三哥,犒劳你的!”兰子酒未沾一口,红着脸说,“要不是你,我和老谷就亏大了!”
“老谷呢?叫他一起来!”老余说,“他功劳最大。”
“他应该的,你不一样!”兰子一笑,浅浅的酒窝仿佛也在笑。兰子手一落,酒塞也打开了。斟上小杯,举起,“三哥,你是个好男人!我敬你!”
“兰子,怎么说我是好男人呢?”老余本不想喝,见她先干了,就呡了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要说,也得等老谷回来一起说。”
“三哥,你真是个榆木疙瘩!我经常听幺姑妈说起你,难怪!”兰子顿了顿,呷了口酒,吃了口菜,霍地站起身,撩开睡衣,“你看看!”兰子轻声哭泣起来,梨花带雨止不住。
老余惊呆了。兰子光洁柔滑的后背,青一块,瘀一块,肿一块,伤痕累累,丰满挺拔的乳房周遭,有烟头烫慰的足迹,触目惊心,不忍直视。“这样不好!萱萱在家呢!”老余起身小心翼翼帮兰子拢好睡衣。兰子好似触了电,身体一下子软了,倒在老余宽大厚实的胸怀。
“萱萱昨天被她奶奶接走了,老谷今天下午才能回来。”兰子梦呓一般,“上次,你说我不像萱萱的妈!三哥,你啥知道的?”兰子撒起娇来,叫老余一起喝酒,喝交杯酒,老余本不胜酒力,一沾酒,红脸头大身体飘。
“我瞎说的!”老余实话实说,“人家夸你漂亮呗!”
“三哥,你说的对!”兰子双手缠住老余脖子,“萱萱是我妹妹的孩子,他们超生的!”
老余又惊讶了,“那……你们的孩子?”
“一次宫外孕,我再也做不了母亲!”兰子伏在老余肩头,哭得稀里哗啦,“我恨老谷!”
“对不起!”老余一手不停地轻轻拍打兰子酥背,另一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兰子情绪还是不稳当,“刚开始他不在乎,可后来越来越计较,拼命抽烟,后来又迷上了赌博,不论多晚回家,尽折磨我。”兰子哽咽着,“我要离开他,家里几份钱都折腾光了,还欠了很多债。”她口气异常肯定。
“唉!”老余长叹一口气,“真是苦了你!三哥还以为你日子顺顺当当,人前人后嬉嬉哈哈的!”
“哪里,你看到的是表象。”兰子喃喃细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不了解啊!”
此刻的兰子,幽幽与落寞、矜持与兴奋并存,倒在老余宽厚的胸怀,如同躺在幸福的摇蓝,她清楚她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在没有正式搬离这个家之前,她仍然属于老谷的,只是她过的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不是好吃懒做之人,不是搬弄是非之人,她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夫唱妇随,互敬互爱,不求荣华富贵,哪怕平平淡淡也好。她要的不多。
“我和老谷打过招呼,等他回来,我就走。反正他的猪场今年到期,不需要人了。”兰子泪光涟涟。
“他同意了吗!”老余搂着兰子摩娑着她的脸。此时此刻,这儿属于他们,他无所顾虑了,“萱萱怎么办?”
“萱萱我带走,其它我什么都不要。”兰子语气异常坚定。“三哥,你喜欢我吗?”兰子忽尔话题一转,盯着老余。老余知道,敢恨的女人也一定敢爱,迎着她火辣辣的目光,他不能欺骗自己。
“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老余叹气说,“适合自己的才重要,你说呢,兰子!”老余亲了亲她光洁明亮的额,“不喜欢,会留在这儿?”
“三哥,你真好!”兰子身子越来越软,老余快把不住了,“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好!”
“真的?”老余呼吸变粗了,“我也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女人。”
“你说,我们有缘在一起过完下半生吗?尽管我们都是红尘过客。”兰子使劲贴紧老余,生怕他跑掉,她的舌如游蛇,滑过老余的耳垂颈脖子,滑到老余凸凸的胸肌,一丝丝一阵阵麻酥酥的电波小虫一样钻入老余的血液。兰子纤纤玉手探向老余森林茂盛处,力度慢慢大了起来。“幺姑妈那儿有两万块,是我的私房钱,听她说你盖房急用,也不跟我开口,真是的……等以后你有了钱,再还我不迟……”兰子贴在老余耳边轻言轻语。
“兰子,你真好……我怎么感谢你……”老余男人的欲望之火已经被兰子点燃,他说话都嗑巴了,“你的脚……还疼吗……”他越来越用力搂着兰子。
“早好了啦,傻瓜!”兰子似乎也迫不及待,“还愣着干嘛!该干嘛就干嘛!快点撒!”兰子软绵绵的身子越来越烫,似一盒炭火,灼灼其华。
“我不跑,来了!”这一次老余不会跑。他抱起兰子轻轻地把她放在席梦思上,慢慢地褪去她的睡衣内衣,一瞬间女性曼妙的胴体一览无余。此时的兰子娇喘微微,含情脉脉,楚楚动人,万千风情惹人爱。老余缓缓把自己贴上去,贴紧,缠绕,他似胶龙腾海搅得兰子芳心大开,她还以缠绕,紧贴,她酣畅地享受着老谷从未给过她的冲击波和由此滋生的快感,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欲欲升仙。两人缠缠绵绵,尽享鱼水之欢,温柔一泻千里。
亲是亲,爱是爱,爱过一场红尘客。老谷的养猪场果真停歇了,兰子果真带着萱萱离开了他,去了哪儿没人知道。老余新房盖好后,送择继续外出务工,不久,他不痛不痒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一日他刚下班,电话嘟嘟响起,那端传来了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三哥,我到了动车站,快接我!”是他心心念念的兰子。
“好,等着我!”老余兴冲冲上车点火,朝车站驶去。
2023.11.18.初稿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荆州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