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宁乡刘家坳故居旁
伫立着一棵苦楝子树
树皮皲裂如祖母的手背
年轮里封存着
奶奶半生的沉默与操劳
她将盐粒般的辛酸
揉进岁月的坛坛罐罐
腌制成一道道咸涩的菜
也腌进了我们的童年记忆
舌尖泛起的，是苦
底涌上的，是恩
穿堂风掠过老屋门槛
掀动神龛下泛黄的族谱
一页页翻开
是先祖跋涉的脚印
是饥荒年月的低语
是战乱流离的呜咽
字字斑驳，皆由泪水浸透
屋檐下，一对燕子年年归来
衔泥筑巢，呢喃如诉
它们把人间的冷暖
轻轻挂在苦楝树的枝头
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像极了母亲哼唱的
那首没有结尾的歌谣
可近些年，树根下的那池苦水
竟悄然变了滋味
浊影渐清，寒涩转润
春来时，竟浮动着淡淡甜香
昨夜，我梦见奶奶
她站在老树下微笑
说：苦尽甘来，并非天赐
是清政的和风，拂过山川
是时代的活水，渗入泥土
洗尽陈年霜露
才让这苦楝树
也结出了回甘的果实
如今，新芽初绽
在晨光中轻轻摇曳
仿佛在说——
再深的苦，也终将过去
只要根还扎在故土
春天，总会如期归来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冠凡，男，1958年生，湖南常德市人，中共党员，东北师大教育系毕业，湖南省中小学教育整体结构改革实验课题组副组长，湖南省优秀教师，曾在长沙湖南第一师范、湖南农大继教院等任教，曾任湖南省防洪总指挥部办副处长。北京世界家风大会组委会执行主席。
喜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