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师观察·之五 辞赋家李南方侧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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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任蒙、江城子

统筹:匡望生

 

主持人:胡润保

时间:2019122

地点:品臻茶艺馆

嘉宾:李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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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电视台记者时小明(左)与李南方留影

 

一、李南方印象

 

我在电话里邀请:“李南方老师”,他拦住我的话:“老朋友,你这样叫不合适、不亲切,就叫名字”。

1984年,我在汉口大智街文化站工作,经常搞活动要送新闻稿去《武汉晚报》,一来二去,稿件大多交李南方手上。说实话,这些所谓的新闻稿就是街道居委会一些爹爹婆婆和青少年暑期参与的书画沙龙啊、河啊、下象棋啊、唱红歌啊、帮助孤寡老人啊之类的事,稿件送多了送得我都不好意思。

有一次,李南方和钟建武、贺捷、唐惠虎在总编室,我撞进去送稿,李南方迎出来,接过稿件一看,小声对我说:“打个屁都送来一篇稿子”,说归说,第三天还是见报了。

李南方就住在大智街辖区,晚报在红旗大楼办公,相距一千米,街道书记经常对我说:“搞活动时把李南方请到现场来”,我笑着回答:“他是《武汉晚报》,又不是《大智街晚报》,发的稿件已经在全市街道排名第二了”。但是,李南方还是多次应邀参加大智街举办的活动。

我调至江汉区文化馆工作的那段时间,一搞就是市级大型群众文化活动,两届武汉诗歌大赛,送给李南方的稿子的文字也多了,每次他接到稿件都仔细阅读,还帮忙修改,并对我说:“动作玩大了咧”。

有几次给李南方送请柬,他不能到现场,就委派晚报记者到场,大篇幅配图文字报导,每每想到这些事,心里对李南方总感觉欠点什么。

一晃到了2014年,在秦汉书院又与李南方见了面,他依旧是样的笑容,说话时且有用手遮挡一下嘴巴,待人很谦和且十分低调。李南方到现在还是一口正宗的黄陂腔,如果不介绍他,怎么看都是一个黄陂乡下人的情形,连笑像和笑声也是黄陂人的笑像和笑声。

作为楹联家,李南方以撰写长联著称,而他的短联也很精彩。早在黄鹤楼动工重建之时,他就撰写了“玉笛吹融两江雪;梅花撒满一城春”这副有名的十四字联。此联发表于198131日《长江日报》,后被许多楹联专著收录,又被许多书法家竞相书写,其中包括著名书法家金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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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故事,说的是1979画家王文农命李南方当场吟咏竹诗。李随即吟出两句:“外直中虚君子品,风枝露叶竞婆娑。”王以此为题,作画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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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方写的楹联被许多名楼和寺观收藏或刊刻悬挂。我跟李南方说:“这多庙堂都挂有你的诗词楹联,你是个大名人咧”,他又扪着嘴一笑:“这不算么事!”

李南方待朋友随和包容,闲聊可轻可重,但一说到文学艺术话题时观点很鲜明,一是一、二是二,不和浠泥,而且谈文论事,有理有据。特别是针对身边一些假丑恶的人和事,他毫不留情面,以笔为刀,深刻解剖。

2013年底,秦汉书院邀请李南方进了一个诗话群,时任海山金谷文化顾问的天步子也在群里,天步子的名片印有中华诗词学会首席专家和国家级国学导师等头衔,专著有10多部有一天,天步子对李南方一首七言诗提出问题,由此开始了史上最精彩的“诗词对话”,一场纯粹的围绕诗词的“华山论剑”在网上开坛了,群里一片欢呼声:“好过瘾啦”!可以讲这次“诗词对话”是重量级的、是空前的。

 

二、唱雪堂速写

 

“登楼延望,三万倾王鉴琼田犹在……”

“倚槛沉思,一千年花天月地循仍……”

这是李南方撰岳阳楼162字长联上下联起句,一登一倚,一望一思,诗人伫立于岳阳楼头,放眼洞庭水天,诗如江流的情景宛然在目。

李南方挥写天下名胜,也着意挥写他的乡间书屋“唱雪堂”。此堂坐落黄陂祁家湾冯李湾,农舍门庭,院落不大,进了大门有两间房屋,一门匾书“唱雪堂”、一门匾书“双秀堂”。门前立柱联为:“身无垄亩耕天地;室有图书戴古今”,门联为:“千古江山游子梦,一堂词赋故园心”,表达了李南方一辈子耕耘文苑,不忘故土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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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雪堂在李家老宅2010年完工,屋内陈设与一般农家相似,中堂案几和陈旧家俱及摆件,小桌小椅乃是一些农村家庭生活的氛围,只是满堂的诗词楹联让人觉得一派书院文化气象。正堂是李南方写的“唱雪堂记”,以木板刊刻;左右386字的覆瓦式描金长联格外显眼,右墙有曹立庵书写的李南方诗句“愿与梅花争品格,欲同沧海共文心”;左墙有画家王文农的“水墨风竹”;还有书法家胡文昌写的“竹品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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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唱雪堂记》全文

 

余之乡园,北倚平岗而路通崇岭,南走清溪而波注大泽。有香稻秀麦被于野,青荷红芰映于陂。其固无山水之胜,林泉之幽,而山水林泉未离左右。偶立蓬丘苇岸,周回指顾,亦可见云飞霞举,影荡天浮。此世代生死歌哭之地,尚有祖宗故宅遗于斯,足以令余殷念也。余于是归来。

余去国长游数十年,身奔世路,心竞自由。戎旅则挥锋请剑,憾莫能试其雄;书耕则驰毫纵笔,略可以挺其峻。登览群山,临观沧海,愈使余行止超放,兴怀英迈。每见绝岳耸壮,大川流媚,余必穷高而造极,浮远而寄浩,致有吟哦咏叹而惊风逗雨。持身阅世,余昂首直前,旷望区宇而使纵横之气,欲谋大道而独奋人鬼之域。虽时不我遇,襟抱难开,四方之志未酬,老大还乡而衣裳不锦,余终无悔。人道此才难用。余曰:“既往何追?浮生梦罢矣!而今归来,愿停踪有寄,居宿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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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归来时,是己丑春。见故宅新砌周庭小院,其东隅有隙地,余欲筑偏舍于其间,式如旧时瓦屋,以归藏平生所著文卷、所聚图书及若干玩器;亦可设案置 座,雕文弄韵,聊遣清兴。余试想,果有其屋,余来主之,余将自任光阴,作息随心。入于居,或洞窗纳日,或当檐听雨,或虚庭坐月,或敞院延风;出于户,或动步而趋于垄埂,或鉴影而伫于塘皋。隆冬就暖攘寒,盛夏迎凉趁爽。因无市声之噪,物役之牵,不正好养安息倦,恬心逸气乎?

心有此念,遂请计于兄。余兄北方,素以拓故治新为志而数复先人之业。余谓所愿,兄立应而欣许。惜财用之困一时难解。但余与兄随即着手筹划且预之甚密:墙垣之高广,梁柱之粗细,厅室之纵深横阔,堂宇之上下缔构,俱绘之以图,计之以数。工程所涉之事或概无疏漏,只须蓄资待建。余冀其速,兄长曰:成屋迟则在秋。

屋未立于地已先成于胸,其宛然在焉。余进而运思厅堂之如何藻饰。于是制文撰联,择画选字。王羲之、米芾诸大家之字体,余悦之。《雪山图》、《古梅图》,乃传写旷韵孤标之画幅,余爱之。余专为此二图各题联语。一曰:“晶耀寒辉,雪满群山天不夜;华清皎镜,月明高树玉为林。”一曰:“梅花破夜寒,月摇疏影投香袂;俏萼传春信,风动横枝振雪衣。”另有“形放万山,极顶奇观千古雪;音流四宇,无边正道九天风。”“龙剑吼匣中,势决风云横利鍔;彩毫凌天畔,力旋星斗振雄芒。”“大道入文章,柔毫应有扶天力;小堂通云汉,寒壁岂无照夜光。”等数联,特地抒写余怀,愿可以娱父老之雅流,酬兄长之高致。至此,初步设计大体周备。而诸事之中,定名一项居领要之位。古来文士斋堂轩室多有号,余视为美俗而蹈袭之,将待建之屋命之以名,名曰“唱雪堂”,用郢人歌雪之意喻我之笔藻舌华而藉以自高。余亦郢人也,延想唱雪之音,当若太白诗云:“永随长风去,天外恣飘扬。”

余继而又想,新屋既成,景像若何?其用非瑰材,营非伟构,然金饰堂匾,木刻字画,皆布悬于壁,观之斐然。且文卷在函,图书满架,玩器盈橱,萃蕴芬华。而窗前和光映案,清风绕座,余俨然已置身于新屋之中。茫茫然乎,余自觉闭门即是深山,溢目俱为芳景,古今人物纷至同游,星汉云水落于旷抱。胸中之屋至大无边,余不知寒暑,不知朝暮,忽闻虫鸣秋夜,忽闻鸟唱春晨,而月移之影,花开之声达于视听;松风万响,壑漱千流,亦尽归于耳目。余不禁诗兴潮起,雅怀风畅,有七绝九章涌出毫端而笔陈满纸。因短文不能尽纳,录其五章备存于兹:

 

一气轻吹万古尘,老怀高趣不同群。

独运苍毫裁日月,长开壮抱聚风云。

 

新筑吟堂诵楚骚,故园云水接青霄。

宅罗星汉腾辉远,身据岱衡立地高。

 

归来仍作海鹏游,豪士胸中有壮谋。

蕴藻神思情彩动,弄风英物气华流。

 

满胸冰雪意无穷,吟写高闲气亦雄。

尘外清歌惊暮雨,斗边醉笔扫秋虹。

 

拥卷长燃照夜灯,续文追记少年征。

辞含山岳峥嵘势,语带江河浩荡声。

 

醉吟初醒,余又知屋实未成。但余信其必成,更视其已成,故草就斯文,曰《唱雪堂记》。他日有何删补,俟及堂成而后知。修定之文将刻于堂,与堂共存毁。而其或存或毁任天地澄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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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方近照 

李南方简介:19472月生,武汉市黄陂区人。资深新闻工作者,诗人、散文家、诗词楹联家。19871月参与发起中华诗词学会,参与成立湖北暨武汉诗词学会,为主要筹组人之一。著有新诗集《寂夜的回声》《生命的彩虹》旧体诗词集《夜珠楼吟稿类编》,散文集《夜与梦》。主编出版了湖北首部新诗丛书《金黄鹤诗丛》。传略载《中华英杰大典》《中国文坛名人大典》《当代诗词艺术家档案辞典》《世界诗词艺术家辞海》等诸多大型辞书。他创作了大量优秀楹联,尤以长联著称。有些被收入《中国名胜楹联大观》《中国名胜对联大典》《中国楹联大辞典》等楹联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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