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寻根》· 三、星洲种根1 异国中秋

编者按:《南洋寻根》是作者早些年考察南洋时的所见所闻,这部五十多万字的游记散文立足于南洋,站在幽深历史文化的角度,对千百年来中华先祖在南洋的血根和历史文化在南洋的播撒,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将即行消失的非常宝贵的中华根脉文化,点点滴滴展示在读者的面前,读之,让人回溯,让人审视,让人深思,让人于九庙恫哭之外而砥砺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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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国风光


新加坡,是近几年崛起名闻世界的亚洲四小龙,我国早年的华人,凡是去那块土地上拓荒的,都爱把那荒芜不毛的小岛,称之为“星州”。如果溯其因缘,这个颇有一点古老的名字,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似乎与我们的先祖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细细分析起来,不难发现,那岛上先民身上一代代裂变的细胞,无不包裹着华夏民族的种因。

不管是新加坡的,还是中国的历史,都有着记载,早在我国元朝的时候,一批来自广东潮洲的当地人,就乘着一种红头的帆船,渡海来到了这个位于马来半岛南端的小岛,开始了那里最早的岛上生涯。

这批远年拓荒的华人,从地大物博的华夏,来到了这个如同泥丸的小岛以后,让那无限博大的华夏民族区域意念,在消解了那小如“星星”的南洋岛屿时,放射出了寻求生活和精神坐标的耀眼辉光。

“星州”,是我们南洋之行的第三站,过去,也许是我们听到的这个南洋岛国的传闻太多,什么“小中国”呀,“华人圈”呀,“花园城”呀,等等,等等,它让我们一行,如同那中世纪时的人们,对人类最优秀的种因培植所创造出的一种“梦幻花园”向往一样,情绪受到了感染。因此,此时的我们,人虽还在泰国,但那一颗心,却早以放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度里,去在追寻着我们意识深处的那个传说之梦,

 

1、异国中秋

1)

我们这一行,算起来,离开中国大陆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再过一天,就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赏月日子,“星州”,或者我们称之为的新加坡,季风的转换期来临了,热带雨林的潮热已经逐渐淡去,身处在遥远南洋的我们,在这个明月高照的中秋即将到来之际,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股亲情的追思和苍山的阻隔感,同时向我们袭来。

“佳节思亲格外亲,苍山难锁亲人情,远隔重洋寄一句,遥祝亲人事事顺”。这是三十年前的中秋之夜,我在大陆的江城寄给援助南洋建设的一位表姐的小诗。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而今,也是在这个特殊的时节,我自己却身处在南洋,明天,还将要踏上“星州”的土地,在那个由一批又一批的华人前赴后继而开辟出来的绿色海岛上,去经历一个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的异国同种带有浓厚血缘的节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是在中西交融的清瘦秀美新加坡国花——胡姬花,抑或被华人们称之为的兰花、菊花、水仙、菖蒲四雅之首的兰花簇拥下赏月,还是在一种完全异化的环境中,去默默地渡过那个不可多得的月圆之夜?

我不知道,而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让那个模模糊湖的猜想,驾上嫦娥飞升的羽翼,借助静候在曼谷机场上新加坡的大型班机,飞向岛国,去进行我们一行异国他乡的节庆追寻。

 

2)

诚如我们祖先说的,“星州”,它是一个天上眨着眼睛星星般的小国,全国由57个岛屿和礁滩组成,总面积不超过580平方千米,它东西宽仅42千米,南北长也只有22.5千米,如果形象说起来,一架正常航班的飞机,从新加坡的樟宜国际机场起飞,一冲上蓝天,就出了本国的国界,而进入了邻国的领空。

这是一个袖珍型的国家,人口不多,十分金贵,六十年代时,新加坡的总理李光耀,就曾向当年中国的总理周恩来提出过,希望引进一批中国优秀的人种。现在的新加坡,全国总共也只有310万人,其中华人占有76%,其余为马来人(约占15%),印度人(约占6.5%),欧亚混血和其他人种(约占2.5%)。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岛国,它提供给我们的,却是一架被称之为“空中客车”的超大型现代班机!它让我们的意识深处,为着那个不成比例的匹配感,而回不过神来。

眼前的事实,使我们不得不正视,这个于1990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就已达到12300美元,居亚洲第二位的“星星”型的富国来。

我们登上的,是一架机体宽敞,每排座位9人,定员418人的超大型班机,机上,随眼一见的平板型电视机,就在眼前,精彩的录像,可以任你挑选。座位上的遥控器,既可以帮你查看飞机此时此地的飞行高度、时速、位置以及班机到达预计的时间,机场地面的气温、天气等等飞行资料,又可以供你选择7个频道的录像和36套节目,这些节目并配有英、日、德、奥、汉等五个语种。同时,还可以在座位上查询世界各大城市的政治、经济、文化、旅游信息,更可以在座接打世界各地的电话和传真。

真可谓是:坐上飞机,眼观八极,脑子变聪,眼睛变亮,耳朵变顺。这中秋佳节的临近之际,在远离家乡的飞机上,能享受这样的现代科技,对于第一次经历异国中秋的我们,不能不说一下子拉近了“星州”与我国内地的距离,它使我们感到,进入节庆中的故乡,似乎已不再遥远了。

 

3)

“您好!需要咖啡吗?”一声甜润的问候,在我们身边响起,仅那柔柔的语调,就一下子温软了我们的心房,身边,两个甜甜的“星州”靓妹,手托着饮料盘,在亲切地询问着我们,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我们这些因语言的障碍而在泰国沉闷了许多天的中国内地客人,一下子如释重负似的,真有一种回到家中的归属感觉。

与我们早先乘坐的泰国班机相比,我们少了一分语言的尴尬,多了一份故乡的温馨,长长吁了一口气的我们,终于再也用不着结结巴巴地拼凑自己吐也吐不清的英语了,在中秋佳节的前夕,重新拾回那倍感亲切的母语,使我和我的朋友们,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欣然之感。

我们的飞机经过了约2个多小时的飞行,在当天下午3时左右的时候,即将到达新加坡。据机上的显示屏显示,前面就是马来西亚的柔佛洲,再过几分钟,就到了新加坡的樟宜机场了。飞机到达新加坡后,也就只仅有那下降的一瞬间了,这是最珍贵的时刻,我赶紧把头贴向机上的舷窗,向下俯看。

“啊!”我情不自禁地一声叹,机下不远处,在一片无边无际湛蓝色海水的围裹中,一个绿色仙幻般的小岛,就在眼前,小岛上,染入视野里,是绿色。

绿!绿!绿!无尽的绿!!衬着无数繁花似锦的小世界,在水天一色的湛蓝中,在闪闪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生命的光,射着人间的彩,那是由一个个大花圃组成的人间生态的精致世界!!

在这个自然生态的区间里,一条条的柏油马路,由路旁两边绿油油的大树裹夹着,横交错,向着各自的远方,自自然然地伸展而去,它从空中勾画出了一条条绿黑绿相间的彩道

而那一丛丛高大茂密的热带植物,则密密疏疏着,它恰到好处地分布在那满是绿色的大地上。周遭,间或点缀着一栋栋入云的摩天大厦,和风格独特的教堂、寺庙。

那尖尖的楼房、教堂,崛起着,张扬着,夸张着它的刚毅线条,展示着它的现代光泽,但少了一点香港建筑的密度和压抑感;那柔柔的寺庙,翘起的飞檐,逶迤着,抛动着,张驰着它的太极内功,收敛着它的禅机和玄功,但多了一点中西的融合和文化的杂糅感。看起来,它们全都在归化于,归化于那一湾又一湾洁白得诱人拥抱的沙滩!

“啊!”这眼皮底下,就是那地理上的“星州”,历史上的“星州”,文化上的“星州”,现代意义上的“星州”,和那个中秋佳节氛围笼罩下的“星州”,它就是我们心理上无数次追寻的“星州”呀!

那里的一溪一壑、一庐一舍、一草一木,对于我们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它让痴痴的我和我的朋友们,在越来越近,越来越亲的视觉里,渐渐觉出了我们祖先不可分割的种因。

 

4)

早年的记忆,翩然而至,在那难以忘却的文献中,至今还清晰着这样的记载:公元三世纪,我国最早的一批先民,就曾到过南洋“半岛末端的岛屿”,那个现在叫做新加坡,当年中国古人把它叫做蒲罗中的地方。

尔后,大约在1320年时,我国的元朝又专门派员到过一个叫“龙牙门”的地方,去专门寻找大象。这个地方,或许就是现在的岌巴海港。

到了1330年前后,也就是“星州”一称开始出现时,又有一名叫汪大渊的中国人,他曾到过“星州”小住片刻,回到祖国后,他告诉国人说,那上面已有一批先期登岛的中国人正在上面拓荒。那时,他把那个小岛称之为“龙头”。

1450年,随着郑和率领的浩大舰队七次下西洋的壮举后,中国人作为贸易强国的来客,已开始成规模地走向南洋了,一批批来自中国福建和广东的子民,陆陆续续地移居到了那个马来半岛上,在当时称之为“淡马锡”(水镇的意思),或者叫做“星州”、“海城”的新加坡,与当地的马来妇女结合在一起,并生下了叫做“峇峇”(儿子)和“娘惹”(女儿)的,他们就成了当地“土生华人”最早拓荒“星州”的先驱。

及至到了19世纪末,清朝开始式微,鸦片战争惨败,清政府已经允许西方人在华招工,那时的英国莱佛士已于1819年把新加坡开发成贸易商港了,又有了一批批的华人作为海外的“新客”,他们就操着那“闽方言”、“粤方言”、“客方言”,来到了“星州”,在那里充当着劳工、工匠和零售商,这些华人中的革命之母,就是后来曾大力支持过孙中山革命党人民主建国大业的那一批,他们就是开埠“星洲”的后来继承者。

当代,在八九十年代时,由于受新加坡吸引外来人的全球化潮流影响,加之新政府极力欢迎中国大陆与香港居民移居“星州”,这些近期来自中国大陆、香港以及台湾的移民,他们不仅成为了“星州”的“新新移民”,而且把“星洲”推向了全面繁荣,并在那个小岛上直接倡导了正规的中华文化,纠偏着那个已经不太纯洁的本土华语了,他们更是属于那种在汉阙,而身在绿岛,最为强劲拓展新加坡的一族。

夕阳的余晖,把那美丽的绿岛抹上了一片淡淡的金红色,中秋季节的热带植物,若在生宣纸上泼溅而染成的翠色,被那落日的光晕一润,竟不胜地娇慵起来,它配着那蜿蜿蜒蜒的路,就如同此地一抹别离的秋思,把我们带向了山远水远的他乡……

 

5)

飞机缓缓降落了,舷窗里的新加坡,逐渐模糊起来,而樟宜的机场,却在眼皮底下无限地放大着,直致最后被定格,飞机停稳了,我也从历史的资料追寻中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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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宜机场


樟宜机场,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大型机场,其机场的“大”,与新加坡的“小”,形成了一个截然的反差。说它大,仅那机场的免税商场,就不下20家。在办完简便的手续后,我们就踏上了长长的电动扶梯,大家迤俪着,步出了机场。在登上大巴后,我们的汽车,就穿行在充满草木清香的林荫大道上了。

新加坡岛地处在赤道上,也许是中秋时期的暑气已经消退的原因吧,雨林区的潮湿和闷热,并不明显,相反地,我们感受到的,是金秋时节送来的一阵阵凉爽的风。

我们所乘坐的大巴,正在朝向我们所要下榻的温莎酒店行驶着,那傍晚的红晕,尚未褪尽,如诗如画的田园景色,和时不时映现的白色尖顶教堂,好自动地将那灰、青、黑等或含糊或压抑的颜色,关在了眼帘之外,剩下的,是一块块由无数组花和绿色植物合成为一的五彩色盘,它让我们这些海外来客感受到了一个又深刻,又绚烂的梦

这个梦,就如同加拿大著名作家露西·莫德·蒙哥玛莉的《安尼的小绿屋》所描述的:沿途尽是茵茵的绿草和葱茏的林木,他们时而逶逦为一弯碧色的曲道,时而形成着一道道翠绿的山墙,旁边则有一条条“恋人”的小道,它曲径通幽,伸进那神秘雨林的幽深,并时不时沙沙地响着。

那是山野的音颤,还是都市的绿心?它让我们一路充满了朦胧的神奇和憧憬。于是,为了让晚上的“团圆”享受赢得的自由,我们到了宾馆后,就匆匆用完晚餐,向负责我们一行的新加坡“林导”招呼了一声,几个“驴劲大发”的朋友,不假思索地登上了当地的出租车,朝着那个我们向往已久叫做“牛车水”的地方进发。

 

6)

“牛车水”,只凭那个怪怪的名字,就是我们的所爱,就是我们的向往了。它的印象来自于我在国内武汉一个叫徐文君的文学朋友,因她曾在新加坡花园国内沐浴达一年之久,其气质自自然然就显露出了一阵阵海岛的清新,田园的恬淡和大自然的质朴了

在她那儿,我多次从她的讲述中,领略了“牛水车”的魅力,并在那管窥的本土切片中,发觉了中华种因的衍生力。

那一晚,“星州”的大地,泄满了水银般的月华,小小的新加坡城,如同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我、傅志勇、杨汉葆等三人,来到了久久心仪的“牛车水”

此时,已经没有了语言的障碍,那里的马来语,虽贵为国语,但英语、华语、泰米尔语亦同为那官方的语言,那令人讨厌的语言阻隔已经消逝而去,在这恰恰的中秋佳节里,难得的“星州”之地,我们什么都可以问,又什么都可以不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呀?那就是在一个遥远的异国,重逢久久相恋的故乡!

在出租车上,为我们驾车的新加坡华人司机显得格外亲切,那是佳节的因缘,还是我们这远道客人国籍的原因?我并没有去打听,我只是从他那里知道了,“牛车水”,包括整个新加坡,在一个多月前,这里的月饼和灯笼就家家“搞定”了。

为什么?因为中秋节是新加坡的传统大节,“牛车水”,则是“星州”的唐人街,那个集中在新加坡城桥南路到新桥路一带的,几乎就全是华人的居民,那里不仅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而且其风俗布局,全都如同于我们人人都十分熟悉的那个地方。

“牛车水”,这个怪怪的词,它可是“星州”华人开埠时的特质呀,只因了那19世纪80年代以前,来此岛拓荒的华人,运货全用的是牛车,载人全用的是马车,他们聚居在新加坡河的出海口,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在码头上,就作着那繁重的搬运劳作,为了去暑冲凉,也为了清扫飞扬的尘土,他们天天就用那牛车拉来的水,冲洗着自己身体和清洗着那个赖以生存的街道,这样冲呀冲,天长日久,就冲出了一条华人开埠的“牛车水”!

 

7)

也许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每到国外一处旅行,大家喜欢找机会当地的唐人街走走。就我的印象而言,无论是什么国度上的唐人街,都如同中国超市和店铺的组合,或者似如一个商品的集散地,那儿总是充满了中国红,而且多多少少有些脏乱,总之,可以一下子看得出来,那是华人居住的地方

也许是中国人,总脱不掉中国人的习惯,中国人嘛,都以食为天到哪儿他们都偏爱中餐,并总是认为,那才是天下最好吃的东东,虽然也许仅仅就是麻婆豆腐各种叉烧腊味什么的,但也绝对不能错过,因为,也只有到了那里,才通过味觉,真正唤起了民族的记忆,连同那通常的红色牌坊和连成片的饭店。

我们来到牛车水,不仅仅是面孔上的亲情,语言上的环境上的亲近,还包括那难得的中秋来临。下车以后,我们几个虽然不清此地的东西南北,但是,谁都熟悉如同那国内镌刻于心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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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国风光


几乎是没花什么周折,远远地,有着中国古代官帽似建筑的标识,就可以见到了。呵呵,果然,因为这里70%都是华人,你一张口,那回答你的语音,就使人感到那么样地亲切。

路边,有一位年长,却正在闲逛阿婆,见我们询问,就笑谜谜主动地走了过来,她见我们是中国大陆的来客就十分热情地向我们打着招呼,并自称自已原是大陆福建福洲人氏,她一边向我们介绍着,一边带着我们,朝牛车水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不停地我们说:“听说你们是中国大陆来的,嗨,有没有福洲的哟?好多年未回去了,怪想的。”

她问后,知道我们是从武汉来的,就道:“你们是武汉来的哟,那里很大呀,有三个镇,听说那里是不是晚上不太安全啰?打劫行骗的很多吧?”

我们见她如此说,大家就都哈哈地笑了起来,我与大家对对脸,然后向太婆道:“你是听谁说的呀?我就是土生土长的老武汉呀,怎么没有感受到呢?”

“呵呵,”她听我这样的回答,笑了几来,把手举起搖了摇,又对我们道:“唉呀,没有感觉就好,没有感觉就好,我们这儿的秩序,虽然据说比大陆好点,但是,在外旅行的人,也不要太轻信路人哟。”

还未等我们的答话,接着她又说:“你看,前面就是牛车水,你们晚上出来了好一会了吧?肚子饿不饿呀,想要宵夜不?或者喝点什么,也好就便赏赏月哟。噜,要想坐坐,那前面就有一家,我女儿还在那班上呢。”说完,她以手指着不远处的店面,笑容可掬地指指点点,好像对待亲人一般。

此一时,中秋佳节夜幕下的牛车水,已经过了它那最为热闹的时辰,只见银色月华倾泄下的街肆,到处静静如也,街面的店铺虽还亮着灯,但顾客已经不多了,看着那一幅幅熟悉字体的招牌,以及上下装饰似曾相识的画面,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我们周身暖暖的

阿婆带三拐两拐就到了一个“华姐咖啡”的店面前,那个店,也是中国传统那种以红为主色的装饰调,其浓浓的色彩,在店内灯的反射下,颇有几分喜庆的氛围。那门口的一圈,摆着一周热带的散尾葵,油绿散发清香的羽状植物,让我们的周遭,充盈满了亚热带的清馨。那庭院顶上闪烁的彩灯下,佈着好几张中国式的藤桌椅,尚有几桌浓兴的客人,正在品着咖啡,吃着月饼呢。

阿婆到了这里,她指着藤椅对我们说:“今夜已经晚了啰,难得的中秋,远方的乡亲们,你们在这里歇歇脚啊!阿菊,你先给远方的客人倒点茶呀!”

“好的,”只听店里面有人应答了一声,阿婆闻答,立即请我们在藤椅上坐下,她用手指了指周围,又看了看隔壁两边小吃店非常兴奋地对我们说:“看呀,你们的运气真好,这几要是在平时,早就关门啦!今天你们来了,要吃什么还可随便点啊。

我们看见阿婆如此热心,她虽在照顾着女儿店的生意,但此一时,远在千里之外异乡的我们,仍有胜似亲人之感。我们闻太婆之言,大家边坐下,边对阿婆说:“难得的中秋,碰到您,真是我晚的福气!在这儿聚聚,看看异乡的月亮,品品南洋的咖啡和月饼,真是机会难得啊!

 

7)

不一会,她女儿给我们冲好一壶热腾腾的咖啡,还拿了一盒此地生产的月饼,这咖啡还加了炼乳,月饼也与大陆类同,大家各倒了一杯,边喝边吃边赏起南洋的月来。

此一时,月儿正挂中天,大地像披上了银色的纱巾一样,我们望望银月,又视视周遭,再想想千里之外的武汉,感概万千,人生一世,天涯共此,中华南洋,举目遥望,两地相思,不负此月啊!

而后,我们又再三品了品咖啡,此一时,也可能是时日特殊的原因吧,大家顿时感到肺腑馨香,爽透无比。这样的时日,这样的爽劲,大家合计了一下,那咖啡一杯也仅仅0.7新币,在这千里的海外,能以杯中之品,享受如此的中秋,真是值了呀

开喝以后,周围坐着几位,他们微笑看着我似乎对们颇感兴趣他们每个人的第一句问候,都出奇的相似:呵呵,先生,们是中国大陆来的吧是公派还是私派?来旅游还是来做工”如此的热情关注,是我们所始料未及的,他们常常又把大陆来访的,总是视着寻找时机的打工者,又让我们感慨良多

而刚才的那位阿婆,此一时,也在帮着女儿忙里忙外,她还时不时过到我们的桌边来,告诉我们,说她就住在酒吧街,等我们喝咖啡,然后再伴我们走走,并指给我们看,此地哪条街有美食,哪条街上非常热闹,好让我们白天再去详细领略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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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国风光


好可敬可爱的阿婆啊!大家此夜怎一个暖字了得!就这样,们在盛情难却中,喝完咖啡,在阿婆带领下,乘着中秋的夜色,把那牛车水的热闹区,约略地逛了一下,虽然此地此时的门点不少已经关门,但在这中秋之夜,在明月的朗照下,夜游这闻名南洋的牛车水,实在给人也是一种美好享受呀。

说到牛车水,它的范围不算大,但在新加坡这样一个弹丸小国,也可以说是超大的了,它包括了大坡、桥南路、新桥路、史密斯街、登婆等等。

那里的每一条街上的景象,都可以用“繁华”两个字来形容了,从家族经营的金饰铺,到药材行;从布料店,到点心食格,真是应有尽有,可谓是一个集各家特色之大成的中心地带。

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尽管那儿的街道都不算宽,却很整齐有序,最亲切的,就是每条街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尤其是那些紧凑的,一间一间紧挨着的彩色房子,总会让感到,人的心情,似乎也会随着色彩开心起来。

 

8)

说到“牛车水”的地名,此处的宝塔街,更有一间牛车水原貌馆,此楼三层,古色古香,进入其楼,游客们像步入了时光形成的隧道,一股历史的浓重感,顿时会扑面而来。

这里中华文化的味儿真浓呀,其街肆众多的小巷四处延伸,连云的店铺八方毗连,各种手工艺品、书法、木雕、生活用品的小摊位,一家紧挨着一家,铺面的商品,流淌满了中国风,像生肖图案的筷子,节假日悬挂的绣金香囊,中国山水折扇,历朝历代的灯笼,凡所想的,就有所卖。

它乃至于法律商品,即新加坡国家的法律所指,会执行鞭刑的犯罪,如像平时横穿马路,乱丢烟头这类,在我们眼里看似平常的行为,都会在不少商品中体现出来。

如牛车水所卖的商品上,常有许多可爱的冰箱贴,上面居然醒目地标示着,各种违法行为的罚款金额,以及鞭刑惩罚的犯罪。这种商品,独此一家,再所难得,大家觉得颇有纪念意义,华人购买者真还不少。

说起来此处为唐人街,但是,却是南洋文化毗邻之地,如古老的印度教寺庙,就坐落在唐人街的中心地带,寺庙大门雕刻着色彩艳丽的印度教诸神、动物、人物等,它为这个华人聚居区,增添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我们几个来此参观,不想庙内身材髙大的印度主持,他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用他的母指,为我们每人的额头,点了一颗通红的珠砂志呢。

据说,此庙主要是为南印度泰米尔印度教的新加坡人服务的,来此地的华人,偶然见到唐人街的印度庙,都十分好奇,就想进去看看。而此庙进门前,要脱掉鞋子,想要照相或摄像的话,还需要额外支付费用,庙内,有各种栩栩如生的神灵和圣兽雕像,从远远之处遙望,就能一览无遗。

新加坡是一个美食的天堂,这里啥国的饮食都有,而牛车水更甚,此处大街小巷尽是饭馆,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那国风味,就吃那国的风味,要知道,此处可受欢迎啦,它不仅可吃的品种花样多,而且味道又好,还加上价格便宜。

来到这里吃饭者,通常是一家家,或者一对对的,也有一批批的旅行团队,由于它们周到的服务,其竟然也经常上报纸呢。此处的油鸡面真好,吃了还想吃,一份才2.5新币。还有1.2新币一杯的酸柑咸梅冰,好喝的不得了!更有那沙嗲,绝对是不能错过的,那一串串腌好的牛肉、羊肉或鸡肉,在火炭上烤熟后,再沾上花生及椰浆调制而成的酱,非常美味啊。

此处还有一个典型的美食,它就叫作娘惹,那是土生华人菜肴,其核心为粽叶包米饭,配以粗米粉和虾蛤,每串0.6新币,10串起卖。它伴以椰浆、香料和辣椒,成为香浓辛辣的汤料,吃后那个回味啰,真是馋诞留涟。

相伴随的华人名食,更有超级有名的糯米饭,据说来者都要提前登记预约,我们去了几次,都没有如愿以尝,只能期待以后有机会了。根据我们几天“考察”所得来的经验,来到美食天堂的牛车水,你只要看见排长队的,就可断定这家美食肯定可口;你知道只要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摊位,就可肯定这家美食有它的独到之处。跟着吃货去尝,排着队伍去品,不用问,不用寻,这就是当今南洋美食天堂的牛车水!

 

8)

牛车水,这个华人区,中秋天镜之间,满世界都是节日的浓烈,街市,那临时搭起的节庆舞台,骇然入目,舞台前,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头戴中国传统官帽,身着大红的官袍,手托招财的元宝,长髯飘飘的进财老人巨型立塑,让我们好似回到了俗而又俗的中国杨柳青地界,一种节日的“俗”之最,向我们奔来。

那两边簇拥中国所独有的亭台楼阁,以及周遭遍布的喜庆花枝,使我们将那南洋的区域,又迅速延伸入了大陆黄色的板块。而此时的舞台上,那正演驿着一幕又一幕的赏月节目,却是在那中国的沿海,在那华夏内地的街巷,甚至在那九省通衢的武汉,年年笼罩着城乡,看也看不完的风俗。

那就是烧斗香、树中秋、点塔灯、放天灯、走月亮、舞火龙等,这些好似演也演不完的剧目,它让远在异国他乡的我们,如在异国,又在梦中……

牛车水,恰如我们熟悉的中国内地,它街道狭窄,房屋古旧,几乎全由二至三层高低不等的砖木房构成,小楼下,一间接着一间紧挨的门面,此时全在享受着那中秋的夜色,铺档里的一盒盒、一捆捆精致的月饼礼品,造型十分美观,那盒上的“嫦娥奔月”、“银河夜月”、“三潭印月”等等图案和字样,仍如华夏千年的传统一样,在以月之圆兆人团圆,在以饼之圆兆人常生。

望着它,更使我们这些远在异乡作异客的羁旅之人,增加了一份故乡的思念,亲人的祈盼。

在这个窄窄的地域里穿行,我们体验着的,竟不是在异国,也不是在他乡,而是无数次经历的华夏种族故乡的中秋亲情。如那屋檐下的一串串红色灯笼,它把那华人种因的节庆团圆,以朦胧的祥光洒满路面,使这个中华特色的街市,映出了一圈圈庆喜的晕色,那就是梦中的种因繁衍着的地方。

如那窗前悬吊的鸟笼,以及那满街挂满了的如同万国旗般凉晒的衣物,它就是那华人所独有的“一景”,无是在“星州”,还是在中国大陆,它都无言地标示出了那象征华夏的第二故乡。

中秋的月华,此时正照着“星州”满城无眠的人们,也照着我们这一行海外的游子,这一夜,如同梦中的故乡幻游一般,我们已经感受到了数千里之外,异国中秋那一丝丝、一缕缕缭绕的仙韵,在渐渐地沁入骨髓,望着这照着“星州”又照着华夏的一轮皎月,我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背诵起了那流传千古的苏轼中秋名词,心,却长久地潴留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空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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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锋,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社会科学协会、自然科学协会会员,已出版《北纬绿斑——长江流域的七彩名区》等专著20多部,上海交通大学和中国戏剧学院研究员与客座教授,在《人民日报》《中华散文》等30多家报刊发表历史文化散文250多万字,撰写和编导的多部故事片和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并主编出版了国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重点图书出版工程《中华长江文化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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