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该长篇小说作者历经数年创作，前后修改28稿。作品充分展示了特殊历史阶段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义，讴歌了那个特殊年代知识青年的理想、人生、事业、爱情等。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突出。本网从即日起，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四、天涯芳草 青春恋曲起波澜
斯人落寞 挥手告别寄深情
1
陈振江拿到毕业证的那天晚上，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兴奋地直接来虞嘉玲寝室找她，想让她看看他的毕业证。这时虞嘉玲还没有回房间，于是他就在楼下等着，一直等到学生们差不多都归寝了，才看到虞嘉玲走来，而她不是一个人，身旁还依偎着一位高大瘦削的男生，正是田光旭！
陈振江感到热血往头顶上冲。原来虞嘉玲早就跟田光旭这样亲密了，而他却成傻瓜蛋。几年来，他从未单独去见虞嘉玲，总是以三人集体行动为准则，没想到仅仅一次偶然的单独求见，竟看到这样一幕。他正要冲上前，义正辞严去教训田光旭，却强按怒火，停下正欲迈出的脚步。他深知，如果冲动地迈出这一步，那三个人多年的友谊全毁了。再说这么傻乎乎地冲过去，道理何在？既然虞嘉玲跟田光旭相爱，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我要做的，只能是尽力理解她；反过来说，虞嘉玲不爱我陈振江，也一定有不爱的理由，至少说明我不够好，不符合她的择偶理想。爱是不能勉强的，这样去质问一番，又能有什么好处，能扭转局势么？
陈振江强行停住了脚步，不想再看这两人的亲密表现，悄悄地往回撤。这时，突发暴雨，陈振江往金陵交大跑的时候，衣服鞋子都湿了，但他并没在意，觉得淋着雨反而畅快。一路上，他仿佛听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进校园后，他内心烧得慌，想喝酒。在校园一家还没有打烊的餐馆里，他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要了一瓶老白干，抹了一把雨湿的头发，一个人喝将起来。喝着喝着，眼泪就冒了出来。长这么大，他不记得有过几回流泪的经历，反正青春期以来，他似乎就没有泪水了，哪怕在考大学之前，在黄牛岩老家那一段艰苦的日子，他也没有绝望和沉闷，总想到有嘉玲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但是现在嘉玲不属于他了，他的世界暗淡无光。即使在此刻，他仍然对自己说，不要这么没出息，不要这么脆弱，你是男子汉，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世上的女人只有虞嘉玲一个么，还会有新的爱情发生，而且，你马上要走向社会，事业还没有正式开始，干嘛要这么纠结？要坚强地生活，给大家看，陈振江是个坚强的男人……他这么想着，给自己打气，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淌……他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把一瓶老白干喝完的，瓶子从桌上旋转到地下摔脆了，脆裂的声音是那么动听，而后来发生什么，他全记不得了……
2
那次陈振江离开金陵，去京杭大运河实习，田光旭到女生楼约虞嘉玲出去玩。虞嘉玲有些犹豫，她想等陈振江实习回来后再继续，但她却也无法婉拒，想起在黄牛岩村，田光旭拿着唯一的招工表让她填写，他的情意何等深切？但是到哪去呢？虞嘉玲这天的心情烦躁，不适宜长时间玩耍，便跟田光旭说，我们去近一点的地方，早点回来。田光旭有点为难，周边景点都已去过，哪还有近一点的地方？
的确来金陵后，他们仨一起走遍了六朝古都金陵市。金陵有着太多的历史遗迹，他们也留下了许多值得回味的照片。总统府、秦淮河、夫子庙、中山陵……最难忘的是他们仨一起登上栖霞山看红叶，漫山遍野，尘林尽染，虞嘉玲感觉自己的眼睛和胸腔全被染得通红透亮，感到自己完全醉倒……陈振江还即兴作诗一首吟咏栖霞山：徐唤长霞舞，秋山遍野红。幽林出彩画，古刹起宏钟。不历寒霜苦，怎得本色浓？凤翔云作伴，逐梦越千峰。
虞嘉玲说，要不我们再去看看金陵长江大桥吧。
金陵长江大桥，虞嘉玲们刚来大学时，首先看的它。这可是中国专家自行设计和建造的一座公铁两用桥，在中国桥梁史上意义重大。最美的风景总是百看不厌的，何况初看它时还是大一，现在眼看大四了，过不多久就要离开金陵，再看一次也是温故而知新。
走进金陵大桥展览馆时，讲解员正声情并茂讲到：金陵长江大桥一带，水深流急，形成了“长江天堑”。20世纪初开通的沪宁铁路和津浦铁路，于金陵被隔断在长江两岸而无法贯通。解放前，国民政府就有修建大桥的计划，并请法国、美国的桥梁专家来考察过，终因水文复杂，地质条件差，给出无法在此修桥的结论。新中国成立之初，依靠苏联专家先成功建造了江城长江大桥，接下来启动建造金陵长江大桥。后苏联撤走了专家，待建中的金陵长江大桥只能立足于自力更生。在周总理的直接重视下，该桥终于1968年建成。通车时，毛主席亲自前往视察。中国人称之为“争气桥”。
虞嘉玲听讲解的时候，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她再次深切感到，祖国伟大，建设不易，作为当代大学生，必须努力学习，奋发成才，不辜负国家期望。
从展览馆出来，他俩沿着公路桥人行道出发了。春光明媚，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走近正桥，两座雄伟的工农兵塑像左右挺立。塑像后面，耸立着两个高大的桥头堡，顶端一面面红旗，映着阳光，十分艳丽。到了桥上栏杆边俯身下望，会觉得晕眩。他们走过大半个桥，田光旭心疼地问虞嘉玲累了没，累了就往回走？虞嘉玲也有此意。正当她准备回转的时候，一辆货车呼隆着从身边擦身而过，她连忙闪避，右脚尖锐地一阵剧痛，发出惊叫声来。田光旭冷汗从头上冒了出来。急忙问她：
怎么了？
虞嘉玲说，脚崴了一下。
唉，怪我没照顾好你。我宁愿伤我自己，也不该让你受伤。
哪哟，是我自己不小心。
虞嘉玲试着走了几步，痛楚使她的眉头紧皱。
这可怎么办？我来扶你。
田光旭挽住了她的胳膊。他想挽她，是多年的事了。在梦中他曾挽着她的胳膊在街上穿行，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那只是梦而已。现在他用心挽住她往前走。虞嘉玲痛得往下蹲，他便换了种姿势，一只手挽住虞嘉玲的胳膊，另一只手跟她手心贴手心紧紧握住。他感到握住那柔软娇小的玉手是一大跨越，而虞嘉玲在疼痛中，没感到不适，只是哆嗦了一下，一切就这样自然达成了。
田光旭关切地说，你把袜子脱下，我看看伤势。虞嘉玲点点头。于是田光旭蹲下来，伸手握着虞嘉玲的右脚，帮她把鞋袜脱了，看到她光滑细嫩的脚，简直就是精美的玉器。他细心察看，踝骨有一些红肿。他抬头告诉虞嘉玲说，是有点伤，我得帮你揉一揉脚，便用一只手握住她的脚弯和踝骨，另一只手托在脚底板上，感觉她的脚太美了，一时忍不住心旌摇荡，甚至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撑了起来。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克制住内心的波动，轻轻地、试探地摇弄捏揉起来。虞嘉玲也是首次由男人触摸身体，心里不免也有异样感觉，觉得舒服。田光旭判断说，应该不至于骨折。虞嘉玲问，真的？田光旭说，如果骨折，我捏揉的时候，你会疼得受不了。
虞嘉玲稍感放心。田光旭帮她穿上袜子和高跟鞋，说，我们该往回走了。这会儿虞嘉玲已很自然地握着他的手，试着往前走，每走一小步都疼得倒吸凉气咧歪嘴角。田光旭建议，要不我背你走？
虞嘉玲说，这多难为情？田光旭说，这有什么？再说我俩多年交情了，你就像我妹妹，还顾忌什么？虞嘉玲心里说，一个女生，跟男人亲近得没有界限了，还能没顾忌？如果让陈振江看到，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她虽然顾忌，但现在也只好如此了。田光旭这时背对着她，弯曲着身子，示意虞嘉玲趴上去。虞嘉玲扭捏了一下，终于趴上去了，田光旭双手往后紧紧地抱住她。开始时，心慌意乱的她多么难为情，但当田光旭站起来，背着她往前走的时候，她也努力抱紧了他的肩和脖子。这样，她不仅闻到他脖子上的男生气息，而且感觉自己山桃子一样的乳房压着他的背脊，这使她脸上顿时有发烧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她贴在田光旭背上，由于重力作用，人往下坠。于是，田光旭只好把她搂得更紧，而且不时地把她的整个身体往上抖搂一下。
这样背着往前走，当然比扶着走快多了。当虞嘉玲听到田光旭喘息声加重的时候，开始心疼这个男生了，便提议休息一会再走。田光旭便将她放下来，仍扶着她的胳膊，担心歪倒，而她掏出手绢，帮他揩擦额头上的汗珠。俩人的配合已高度默契。
田光旭把她背到校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虞嘉玲担心同学看到，便要求自己下地走。田光旭很自然地搀着她的胳膊。他先陪她到学校诊所看医生，要了一盒跌打口服丸，加一瓶正红花油回去涂抹。然后又帮买晚餐，直到她入寝室休息。田光旭返回自己寝室，闻闻双手，依然兴奋，还能嗅到虞嘉玲的气息，他干脆不洗手，就这么躺下睡了，也许夜里能梦到虞嘉玲……
第二天一大早，田光旭再去探望，发现她的脚肿得像个馒头。当田光旭来到床前时，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她笑着说，没事儿的，你不用管了，该忙啥忙啥去。田光旭怎能不管呢，他要帮她擦药，给她打饭，代她请假。在这段时间里，虞嘉玲享受着他的这份照顾。以前虞嘉玲当着那些女同学的面，从不承认两位老乡中哪一位是她男朋友，这会儿，同学们玩笑更放肆了，她也无从辩解。而田光旭照顾她的当儿，陈振江正在很远的运河，寄来了信，详细汇报了他的实习生活，问了她近段情况，还不客气地表达了想念之情。
过了几天她脚痛缓解，勉强可以自己走动。田光旭又来了，说是请她吃饭，为她压惊。虞嘉玲说，应该我请你，作为答谢。田光旭说我是男生嘛，应该的。他俩便去校门外的“豆腐涝餐馆”。田光旭很自然地搀着她的胳膊往外走。田光旭的喉咙咕咚了一下，说，嘉玲，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虞嘉玲说，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呀？田光旭说，我想一辈子牵着你的手不放，你愿意吗？这话直击虞嘉玲心灵，让她为之一震。多年来，她期待着陈振江或者田光旭中的一个人说出这句话来，如果说她对两个男生的感情不能完全相等的话，她内心更愿意陈振江先说出来，而如果田光旭先说了，她也愿意接受。今天田光旭终于说出这话了。她不能回避，也不能驳回，她有霎那的局促，然后下了决心，问，真不放手？田光旭认真道，这还有假？借着夜色的笼罩，他一把将虞嘉玲拉到怀里，两片火热的嘴唇覆盖了虞嘉玲的嘴唇。他的舌头想要拨动什么，结果发现他拨动的是一座火山。这时，市声退往远方，世界一片寂静。
3
虞嘉玲陷入了跟田光旭如火如荼的爱情，她越觉得恋情甜蜜，便越发对陈振江心存愧疚，却不知该如何说清这件事。她跟田光旭商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田光旭说，眼看就要毕业了，我们先地下恋爱，等毕业后再说吧。事情就这样拖下来了。而三人聚会，也照常在进行中。有几次，三人聚会时，田光旭拿脚在桌下勾虞嘉玲的脚，后者是既兴奋又害怕，担心陈振江看到，急忙拿眼睛瞪田光旭。他俩眼睛里的无限春风，陈振江不曾看懂。
陈振江不幸撞破了此事，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在学校附属医院病床上。童华和沙语澜说，你喝那多酒干什么？你吐得床单、地上都是血污。童华说，发生什么事了？你寝室同学把你送到这来，告诉我们你在医院抢救……童华哽咽着，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不知道我们会着急？沙语澜也说，听说你昨晚一个人喝闷酒，怎么会这样？你可是一个骄傲的男生……陈振江这时想坐起来，但手腕上还有输液针头，不便动弹；童华帮他把枕头垫高。他说，没什么事，要离开学校了，心里滋味复杂，就想喝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真不好意思，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们。童华笑道，我看振江兄有严重心事，是不是失恋啦？天下美女多呀，有什么好纠结的。陈振江道，别瞎说……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还有课要上。但两位女生哪里肯走，一直陪他输完液。童华跑去问医生，医生说输液主要是醒酒和护胃，现在没事你们可回去了。又叮嘱，你男朋友下次喝酒可别这么拼命……
没几天，陈振江们要毕业离校了。田光旭和虞嘉玲一起来找陈振江，问是不是一起回夷陵？陈振江正心痛着，便婉言推辞，说系里还有事，要晚两天再回夷陵。于是他们分别买了各自船票。这天晚上，虞嘉玲单独来找陈振江，让他到楼下说话。陈振江心里堵得慌，本不想见虞嘉玲，但还是忍不住下楼了，他恨自己，似乎养成了虞嘉玲一召唤就行动的习惯。虞嘉玲看了他一眼，陪我走走吧。陈振江点了点头。俩人走到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低垂着头，虞嘉玲说，也许你早已感觉出来了，我……跟……田光旭……，陈振江打断她，你别讲了，我……我祝福你们。
虞嘉玲说，我早该告诉你的，可是……请原谅，我张不开口。
没关系。
你知道的，我这么直说吧：我对你也有感情。其实我内心曾希望你早点对我说点什么，可是我一直就等不到……所以，这事儿你也不能全怨我。
或许在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有过一刹那的怨，但真的只是一刹那，我觉得你做任何事，我都该尽力理解。我……借此机会，也说一句，我爱你！千真万确。这多年，我培养的感情，只是为了爱你，本希望顺其自然，到瓜熟蒂落时，甚至默契到不需要表白什么，可我没想到，田光旭……比我有福气。
唉，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个普通女人，分身无术，我甚至也反复想过要嫁你的。
谢谢你这么说，我很知足了。
振江，我一次把话说透吧。我对你的感情也很深的。我想到，你能不能当我哥哥呢？我不想失去你俩中的任何一个。现在，既然命运选择田光旭做了我男朋友，那么，我想请求你做我哥哥。不管是男友，还是哥，总之都是能一生陪伴我的人。也许，我这想法太天真，也太自私。但我有我的不甘心，我在想，男女之间的感情，难道只能上床和结婚才能保持么？
虞嘉玲说这番话，到最后几乎是在喊叫，有点失控的感觉，让陈振江心惊肉跳。他紧张地左右看看，幸好此时校园静极了，没人注意到这里。陈振江想，虞嘉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从渴望成为恋人，到把她当作妹妹，情感转换巨大，他痛苦地说，嘉玲，我现在一时还转不过这个弯来，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吧。
虞嘉玲转过身来，抓着他的衣领，把嘴唇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使劲地吻了一下。这举动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她看着他的眼睛，仿佛透视他的心里，好，我等你转弯，相信你会转过来的，不管怎样，我永远都视你为好朋友，好兄长，我不会失去你的。
陈振江泪水汹涌而出。他蹲到地上，嚎啕起来。
他像个孩子，哭了一会，觉得身边十分安静。等他哭累了，终于站起来时，虞嘉玲已经不在现场。
4
第二天，陈振江的情绪好多了。既然虞嘉玲已说得这么透彻，再纠结这事哪还像个男人？至少面上要做得大方得体，阳光一些，不然，会让虞嘉玲在心里看不起。虞嘉玲和田光旭的船票是下午的，陈振江振作起精神，准备给他俩送行。恰好，童华和沙语澜来找他，便一同到了金陵港客运站。田光旭把陈振江拉到一旁，在他胸前擂了一拳，好个陈振江，你真有本事，一下弄俩女生来，老实交待，哪个是你的？总不能一人占两个女生吧？陈振江略带尴尬地笑了，看你说哪去了，她俩只是跟我玩得来的朋友罢了。
真的？
当然真的了，谁像你，竟私自抢占了虞嘉玲，我还一直拿你当哥们哩。
田光旭说，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事儿真不是可以谦虚的事，只能说，缘分呗。陈振江大度地握了握他的手，既然你比我有福气，你好好照顾嘉玲吧，如果你对她不好，我可不依的，我可是她娘家哥哥哟。田光旭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当然是不敢不照顾好她的。
送走了田光旭和虞嘉玲，童华和沙语澜便一直陪着陈振江。分手在即，好一个“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意境，此刻童华的心情，陈振江也能够想象。他知道自己愧对一个好女人，但是很抱歉，他现在的心情还围绕在虞嘉玲那里，无法解脱，只好在心里请求童华原谅。次日早上，童华、沙语澜来送他上船，童华提着一只篮球，说这是我跟语澜一起为你准备的，我们有缘在篮球场上认识，就送你一只篮球作纪念吧。篮球上有童华和沙语澜俩人的签名。陈振江很喜欢这个礼物，觉得寓意丰富，微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童华笑说，你不客气得收，客气也得收。
陈振江登上了 “东方红032”客轮。船舱里悬挂着一些精美图片，展览着这艘船的光荣历史，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眼球。原来，邓小平同志上一年就是乘这艘船视察长江。那个时期，西坝一期工程基本建成，水利电力部又向国务院提出关于修建峡江水利枢纽的报告。在这种背景下，小平同志乘“东方红032”号客轮从山城顺江而下，视察了拟建的峡江大坝坝址中堡岛和正在兴建的西坝水电枢纽工程。一路上，小平同志注意倾听不同观点，山城市长因移民任务重等原因不同意修峡江大坝；汉江省委书记和大江办主任林江泰则坚决主张上大坝。三位领导进行了三次辩论，小平同志专心听和问，就是不表态。他风趣地说：“山城‘反对派’，汉江省‘坚决派’，你们的意见我都听明白了。”船到中堡岛，小平同志健步走出船舱，仔细观察地形地貌。下午，船靠夷陵市西坝水电工程专用码头，小平同志不顾炎热和旅途劳累，走进西坝水电工程电动模型室和正在施工中的二江电站厂房、三江冲砂闸进行视察，还下到三号船闸闸室底部，考察正在安装的闸门。小平同志高度评价西坝水电工程缓解了华中地区电力紧缺局面，显著改善了峡江河段航道条件，在科学技术方面也取得了巨大成就。小平同志到江城后，国务院及有关部门负责同志也赶到江城，开会研究峡江工程问题。小平同志指出，此行看了峡江工程，听了汇报，了解到长江航运运量还不大，长江中下游两岸防洪问题很严重，同时，长江两岸物产丰富经济发达，峡江大坝建成后航运问题将得到较好解决，峡江工程可发大量的电，促进沿江地区经济发展，环境影响问题也能解决，所以，总体上看，建设峡江工程效益很大，轻率否定不好，请国务院及有关部门负责同志抓紧研究。
陈振江回过神来，站在“东方红032”船舷上往下望时，他看到童华捂着嘴，蹲在地上了，她纤细而圆实的肩膀像是在抽动着，他的心再次感到疼痛；而沙语澜则静静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朝他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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