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该长篇小说作者历经数年创作，前后修改29稿(第29稿是在本网连载之内完成）。作品充分展示了特殊历史阶段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义，讴歌了那个特殊年代知识青年的理想、人生、事业、爱情等。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突出。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六、大道迢迢 新人立志上前方
天日昭昭 船王终于获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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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江乘3路公交车前往西坝水电工程三号船闸，下车后，看到大坝有武警战士站岗。原来，这里是军事管制区，闲杂人不得擅入。陈振江问，我大学毕业刚来报到，还没有通行证怎办。武警战士查看他的分配通知单，这才放行。
他来到西坝船闸管理处大楼，门前悬挂着管理处白底黑字招牌。人事科在二楼。报到时他向领导提出，能不能到二号船闸上班？领导奇怪地问，为什么想到二号船闸？陈振江说，二号船闸比三号船闸大，工作当然更有挑战性。领导笑了，你想法是好的，到底是大学生，但二号闸已经满员，目前安排你到三号闸。三号船闸虽小一些，但进出船闸的船舶数量多，更加繁忙，你怕辛苦么？陈振江笑道，我当然不怕辛苦，坚决服从安排。
去三号船闸报到，他发现管理处办公楼竟是跟二号船闸闸体连在一起的，从二号闸人字门顶端走过，来到三号闸，办公室同志告诉他，你被安排在二班，今天上午正是二班值班时间，我带你去见闸长丁发剑和二班班长郭敬海。
闸长丁发剑热情洋溢，我们欢迎你，你是第一个到我们“前方”来的大学生。
陈振江问，什么叫“前方”？“后方”又是什么？
丁发剑觉得这话问的有点意思，便认真回答，“前方”就是闸上，在生产一线；而“后方”则是机关科室。
陈振江说，原来这样呵，那我更喜欢在“前方”工作，正如打仗，在“后方”多没劲。
丁发剑把他带到二班班长郭敬海面前，我把大学生交给你了，可要好好带着他。
郭敬海年届五十，精神头很足，四年前从夷陵港务局二公司调来，现还住在港务局那边，儿子郭万达是港务局客运站派出所司机。郭敬海说，你爸爸陈船长那可是夷陵港务局知名人物，给毛主席开过船的。陈振江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谢谢您还记得。郭敬海对这个七七级本科生的到来特别欢迎，陈振江谦逊地说，自己理论知识只学到一点皮毛，实践经验完全空白，请师傅多指点。这话让郭敬海听着舒服，觉得这大学生，不仅家世光荣，而且也知道高低进退，便朗声笑了。郭敬海带着陈振江到船闸上转了一圈，陈振江第一次近距离看人字门、AB拉杆、结构缝、冲水阀、电气廊道、检修浮门、值班室等。在值班室，陈振江看到船闸控制是采用传统的电气控制。他感到虽然机械化程度较高，但元器件都是分离的，这与大学里所学的电气自动化控制还有差距，看来在技术上将来仍有改进之处。
一天，郭敬海在早上例行班会上宣布，根据上面要求，要为新来的大学生安排专门师傅，进行传帮带，综合考虑由我来当陈振江师傅。陈振江连忙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他真的单膝跪地，抱拳给郭师傅行了一个大礼。大家报以热烈掌声和笑声，几位女工笑得最响，觉得这个大学生挺好玩的，女工李嫂就说，我们这里拜师，不用这么拘礼，尊敬师傅就行了，你若给师傅多买几包好烟，也算孝敬。女工吴月月说，这你就不懂了，大学生最讲仪式感的，不像我们随便惯了，今后，你得跟大学生单独切磋切磋。李嫂捏了吴月月一爪，骂道，看你脸长的白，还是你跟大学生切磋切磋。大家竟笑成了一团。
陈振江知道大家善意地拿他开玩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觉得师傅是该受这一拜的。
郭师傅还有位徒弟，叫钱玉虎，身体有些单薄。郭师傅把他介绍给陈振江，这是你师兄，他是在海军舰艇上当电工转业来的，虽然只初中学历，但技术上很有一套，在舰上比武中得过二等奖。陈振江上前主动跟他握了手。钱玉虎对新来的大学生有点芥蒂，觉得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不也要当电工吗？电工技术，那可不能全靠书本，那是一招一式的多年积累。他握手很随便，浅捏一下就松开了。陈振江未计较他，只是一笑了之。
2
夷陵城江边，离西坝水电工程大坝下游两公里地方，有一镇川阁。相传是东晋名士郭璞所建，阁上有明代王春熙《重修镇川阁记》碑文，还隐约可见“培地脉，壮文峰，制客山，镇水口”几行字。
夷陵海事局镇川阁海事站在镇川阁江边趸船上。虞嘉玲就分配在这儿工作。她昨天刚从山城赶回夷陵，便打电话到三号船闸值班室找陈振江。陈振江说，我下班后到你那看看。
下班后，陈振江到镇川阁海事站找虞嘉玲。对于海事站，陈振江并不陌生，他爸是船长，每次进港出港，都要到海事工作站去办签证。
海事工作跟岸上交警是一回事，甚至更严格。汽车不用每次出车都签证，而船舶进港出港都得签证。海事部门，依法管理水上交通安全事务，代表国家行使长江主权。镇川阁这一站，主要针对西坝船闸而设置，江上所有船舶过闸，都需在此申报签证，所以这里工作相当繁忙。
镇川阁海事站的趸船有两层。陈振江走过栈桥，来到海事站，看到一楼有间大办公室里挤满了抱着资料签证的船员们，便走了进去。正要问人，不想一眼便看到虞嘉玲正在后面的办公桌前翻阅资料，连忙跟她挥手。虞嘉玲惊喜地站起来。他注意到嘉玲换了一身新海事服，笔挺又合身，真是英姿飒爽。虞嘉玲还处于熟悉签证工作阶段，因此能抽出身来带陈振江楼上楼下参观一番。楼下是办公室兼厨房餐厅，楼上是值班卧室，房间较小，一左一右放着两张一米宽的小床。因海事部门属于半军事化管理，床头被褥都叠放得整齐划一。虞嘉玲告诉陈振江，海事站还有两艘海巡艇，这会儿巡航去了。
虞嘉玲也分配了值班室，如轮到值夜班，便在船上住宿。陈振江在她的铺上坐了一会，便感到闷热，虽有吊扇在头上呼呼地吹着，还是觉得热，便叹息道这怎么受得了？虞嘉玲笑道，心静自然凉，我可没有像你这么觉得热。陈振江知道她在取笑，便说，一切都已翻篇，我已心静如水了。虞嘉玲咯咯笑了起来，振江哥这就对了。陈振江说，放心好了，我们是拜了禹神的。
虞嘉玲下班时间到了，陈振江要给她接风。陈振江说我们船闸大门口有一家名为非常爱湘菜馆。前几天跟朋友们体验过，喜欢这店的氛围。虞嘉玲问，怎么叫这个名字呀？陈振江笑道，能想到这几个字做餐馆名，肯定是特有爱心的人。边走，虞嘉玲边炫耀说，在山城刚买的梦回唐朝布鞋，蹬在脚上走路像是踩着云朵，蛮舒爽的，好看不？陈振江奇怪，这是布鞋？分明是皮鞋嘛。虞嘉玲说，说你老土还不信，人家现在都把布鞋做得很皮鞋的样式。陈振江笑说，老土就老土吧，反正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虞嘉玲笑道，净会卖乖，不理你了。说话间，他俩已经走到非常爱湘菜馆，在大厅里选了一个靠窗的餐桌坐下，店主推荐招牌菜跳跳鱼，没多久，鱼就上来了，陈振江请虞嘉玲品尝，虞嘉玲尝了一筷子就感叹，味道还真叫个鲜美。
陈振江边吃边问虞嘉玲此去山城的情形。虞嘉玲跟爸妈乘船到山城，舅舅卢国均、表弟卢地和田光旭都在朝天门码头迎候。虞锋跟卢国均紧紧握手，还把虞嘉玲和田光旭拉到面前，介绍给舅舅和表弟。
第二天上午，大家如约前往山城市政府参加座谈会，新任副市长黄赤怀大步走来，跟大家一一握手。他正是知青黄龙津的父亲，半年前还是山城轮船总公司的党委书记。
原民生轮船公司的十多位老员工，也闻讯从山城各地赶来，把个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
出席座谈会的还有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驻山城记者站记者，《山城日报》、山城电视台、山城人民广播电台等当地媒体记者。
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主持会议，他提议，全体起立，为卢作孚先生默哀三分钟。
会场一片肃静。
市委统战部副部长宣读了关于卢作孚同志的结论。随后，黄副市长讲话。
他说，今天我们隆重集会，为著名爱国实业家卢作孚先生恢复名誉。在此，我代表山城市委、市政府向卢作孚先生各位亲属表示亲切慰问和崇高敬意。
近期由组织出面，给卢作孚先生恢复了名誉，对他的一生作了充分肯定。卢作孚先生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他拥护共产党的领导，拥护共同纲领，热爱祖国。在中国民族工业发展史上有着巨大贡献，他是一面旗帜。
二十八年前，我曾在民生轮船公司工作。那时，卢作孚先生在北京率先向周总理提出了“公私合营”的建议，给全国工商业者带了个好头。山城市政府派我出任公方代表兼军代表。卢作孚先生是我的同事和朋友。对于他的不幸去世，我跟大家一样，心痛了这多年。今天，组织上安排我来主持这个会议，使我完成了一件多年的心愿，也是一份历史的使命和责任，我感到非常欣慰。
卢作孚先生，安息吧。
现场不少人在悄悄抹眼泪……
听到这，陈振江十分感慨和兴奋，真是天日昭昭，卢老终获平反，后来呢？虞嘉玲说，我随爸妈欣慰地回到山城饭店房间，即使跟田光旭，也没来得及提起。振江哥，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好像没有讲这些话的氛围，他老催着我洗澡，还说你明天要回夷陵，总得尽点夫妻义务吧？我说，肚子里的孩子会反感爸爸的，你愿意吗？我洗完澡上床的时候，他竟已睡着，气死我了。
哈哈，这是你们私房里的事情，别讲给我听。
怎么不能讲？你是哥哥，我都拿你当中性人了。
对了，覃启刚的大妹覃惠芳不是在山城交通大学读大四了吗？见着没？
这次日程安排太紧，没时间去找她。
田光旭那边工作如何？
他刚报到，也在熟悉情况过程中。那边已安排他到“东方红032”号客轮。
陈振江安慰虞嘉玲，田光旭既在船上，那来回必经夷陵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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