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该长篇小说作者历经数年创作，前后修改29稿(第29稿在本网连载之内完成）。作品充分展示了特殊历史阶段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义，讴歌了那个特殊年代知识青年的理想、人生、事业、爱情等。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突出。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八、措手不及 闸门巨响启大修
兑现诺言 千里送歌接姻缘
1
“出大事了。”人们惊叫起来。
大家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怎么了？
总工周小力和三号闸闸长丁发剑几乎同时跑步来到现场。周小力说，人字门底枢抱死。他像医生，一下子摸准了脉象，拿准了病症。
底枢抱死，在深水下，必须停航检修。于是，管理处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进行大修，并将情况逐级上报到大江局和交通部，同时向西坝枢纽处申报了相应的大修经费。
不久，大修启动。
陈振江参加了三号船闸的大修，这对于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来说，的确是一个现场练兵的好机会。按照规划，船闸是每七年一次大修，这时船闸运行才一两年，正处在机器设备和设施的磨合期，运行中暴露出不少问题，比如人字门出现变形，这说明在强大的水压和泥沙冲击下，相关钢梁构件的刚性不足。还曾发生过底槛破裂、门体位移等问题。这次人字门底枢抱死，更是一次重大故障，不能正常工作，更是一件严重的故障，必须停航大修。
船闸迅速调动各部门参与“大会战”。这是船闸通航以来第一次大修，所以大江局总工卢于胜来到西坝船闸担任技术顾问，坐镇指挥。船闸管理处长孙超担任大修领导小组组长，副处长兼总工周小力任大修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水工所、电力所、维修中心三套技术力量参与，同时三号船闸的人员全体上阵，全部人马两百人以上。郭敬海带着两位徒弟，作为大修的技术力量，被配置到技术专班。
除了配备精兵强将之外，同时调配吊车、铲车、载重运输汽车等大型施工机械参战。
大修时，首先放下上闸首平时闲置的事故检修门，再安放下闸首的检修浮门，然后排空闸室里五六万立方的水。在打开泄水廊道放水的同时，还投入八台深井泵，按每小时450立方米的速度往外抽水，三天时间才把闸室里的水排光。
闸室深达三十五米以上，在四面都是垂直绝壁的坝体环境下，检修人员要下到闸室底部，需要用三四天时间搭好脚手架。工人通过脚手架进行攀爬，从顶上下到闸底需要二十分钟，体力消耗相当大，女工常常望而生畏。
下到闸室后，必须把闸室底部的淤泥清除干净，然后才能正常地开始检修。为了清淤，用大吊车吊四台铲车到闸底作业，所铲除的淤泥，又由大吊车起吊，装到翻斗车上运走。
水工所负责检查坝体水工建筑方面的情况，发现各廊道和闸墙上都有一些裂缝、破损、下沉等。卢于胜总工强调，水工建筑的修整，是整个大修的关键部位。由于需要修整的地方有多处，再加上混凝土施工后需要一个养护期，所以这次大修水工方面用时达五十多天。
电力所的技术人员主要负责检查电气设施和管线是否损坏。
下到闸室清淤过程中，陈振江看到输水廊道反弧门迎水弧面的锈蚀程度，远远地超过人字门，甚至弧形门上还有一个个坑儿，大的有拳头大。幸而反弧门非常厚，合金钢异常坚实，否则很容易朽坏。而进入输水廊道查看，发现廊道壁面剥蚀很严重。陈振江知道这就是“空化现象”造成的损毁——“船闸打屁”破坏性很大。师傅郭敬海告诉陈振江，在检修中，工人们会对反弧门和廊道水工建筑做一些修补和维护。
大修中最大的工程是对人字门的检修，这是船闸检修最核心的部位。
下闸首右边的人字门底枢抱死是大修面临的主要问题，这就必须把闸门往上顶，检查底枢病症何在、卡在何处，再进行更换或者修补。一般需要把闸门顶上去50厘米。顶的高度虽然不大，但单扇闸门自重达六百多吨，而且是一个整体，相当吓人了。
闸门顶升，是船闸维修中最核心的技术。
闸门底梁到闸室的底板之间，有一米的净空高度。顶升时，四台手动液压顶放置到闸门底梁下面，底梁下再垫上铁板，四组技术人员同步动作，手工给液压顶加力，液压顶便缓缓地把闸门顶动起来。
在上顶过程中，如果四台液压顶不同步，下面偏移1毫米，上面就可能偏移30毫米。如果偏移大了，闸门就可能倾倒。
技术上要求，四台液压顶之间同时上升的误差，不能超过5毫米。
每台手动液压顶的工作需要四个人负责操作，同时摇动它的摇柄；四台液压顶由十六个人共同操作。陈振江就跟师傅打下手。他用心体会着手上使用的力量。液压顶是灵敏的，人们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气它就能好好的工作，但是四台液压顶之间如何同步，如何协调，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面，除了技术，还需要丰富的实践经验，需要对手上力量的敏感，需要四组技术人员之间的默契配合。
卢于胜和周小力像指挥打仗的将军，在现场指挥着众人顶门。大家齐心协力，硬是用了十个小时，才把门顶到了预定高度。从早上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多钟，像陈振江这样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感到有些吃力，更别说像卢于胜总工这样上了年岁的专家。
顶上了人字门，神秘的蘑菇头顿时现出了她的“真身”，这是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半球体，形似蘑菇盖面。说她神秘，是因为平时她总藏在几十米深的水底不现身，而即使闸室里的水排干了，她还藏在人字门底枢的最里面。如果不费这么大的劲儿把人字门顶起来，她才不愿让人看到她的“尊容”哩。
现在她终于现身了，技术员和前来采访的记者兴奋地给她拍照。卢总工和周总工看到它的样子，却不免皱紧了眉头，原来，这个直径约一米的半球体本该是圆润锃亮的，但现在却像霜打的茄子，黯然失色。
由于人字门的重力作用，摩擦生热，它已经胶结在一起，恶性循环，变得很丑陋。怪不得它坚决罢工，不再转动。收工吧，时间太晚了，我们明天再来揭开她的面纱。
次日，技术人员打开蘑菇头进行了检查，发现蘑菇头与轴瓦咬死。经现场研究，认为主要原因是为蘑菇头供油的管路太长，润滑油没有输送到蘑菇头。这样长时间的失油，造成蘑菇头损坏，最后自然抱死，并发出地动山摇的呐喊，以示抗议。
损坏的蘑菇头需要及时处置。由于原生产厂家远在天津，八吨重的蘑菇头不便长途运输，所以就近安排到夷陵船厂修理。这事儿轮到陈振江陪总工周小力和闸长丁发剑一起去进行洽谈，因为他的堂姐夫周龙泉是该厂技术科科长。周龙泉与陈振美前不久已经结婚，他们喜事新办，只是买了喜糖散发给身边的朋友。
周龙泉说，将用最快的速度帮船闸修理好蘑菇头，大约二十五天左右。
修理后的蘑菇头变得光滑圆润，重新焕发出迷人光彩。
重新安装蘑菇头时，同时调整了供油系统，对底枢专设一台干油泵同人字门运行联动，保证供油。对人字门则进行了金属防腐处理，全喷三遍防腐漆。
2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陈振江正在闸室参加大修，突然一位女同志大声喊他到办公室接电话。他从闸室底下赶忙爬上来，原来是大坝值班武警战士来电话，说有个女孩子找他，因身份不明被拦在外面，让他去接人。办公室那位女同志夸张地说，看来你艳福不浅哪。
陈振江一时有些疑惑，猜不着是哪位女生会来找他。是虞嘉玲吗？嘉玲马上要生产了，如果她有什么事，一定先打电话，不会闷声不响地跑到船闸来。可除了虞嘉玲，他再也想不到可能跑到船闸来找他的女生。到了大门口，还真让他吃了一惊，原来是童华！她戴着白色绒线帽，穿一大红色棉袄，像团火映入陈振江的眼帘。
你怎么来了？他揩一把脸上的汗珠，忍不住问道。
童华笑靥如花，你不是通过嘉玲姐写信，说想再听到我的歌声么？
是说过这话。
我给你送歌声来呀，不然你怎么听得到？
送歌声？
对呀。
这理由还不充分吗？对了，人家吃了半天闭门羹，你们夷陵人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唉呀呀对不起，怠慢你啦。陈振江连忙帮她办理登记手续，然后陪她参观正在大修中的三号船闸，看到工人们修闸忙碌的身影。他带她参观，心里却打起了小鼓，把这么个美貌女孩带到大家面前，算怎么一回事呢？而童华倒丝毫不惧，落落大方，他便不好再犹豫。同事们看到他带着这样美貌的女孩来参观，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她是谁，来自哪里？陈振江不知该如何介绍，反而是童华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介绍自己是陈振江的大学师妹，放寒假了，专程来夷陵看望他的。这种大方，相当于公开向大家宣示他俩的亲密关系。大家热情地跟她说话，同时也免不了夸赞陈振江。
参观完三号船闸，也到了下班时间，陈振江对童华说，肯定饿坏了吧，我们船闸大门口有一家特色餐厅，正好给你接风洗尘。华灯初上，他俩到了非常爱湘菜馆。童华看到，餐厅清洁幽雅，是一个让人宁静的好环境。刚才在外面风像刀子刮在脸上，进到店里，顿时温暖起来。
陈振江指着墙上一副书法作品，这是市里一位书法家写的，“我们经营的是餐饮，更是爱。”
童华连连点头，好温暖，这里倒适合恋爱。
餐厅里客人不少，陈振江挑临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小弈拿着菜单上来帮他们点菜，对陈振江道，这么漂亮的姐姐，是陈先生女朋友吧？童华莞尔一笑，却不答话。陈振江介绍，是我的一位校友，从金陵来的。小弈说，这么远呀？过来出差，还是专门看朋友？童华笑答，当然是看朋友啦。小弈说，那得在夷陵多玩几天，夷陵这地方，可步步都有风景。童华说，那必须的。小弈就请童华点菜，她跟陈振江商量着，点了清江跳跳鱼、干锅土豆片、酸包菜炒粉皮、腊八豆炒荷包蛋几样。陈振江问童华要不要喝点红酒？童华一时高兴，今天就来点白的。小弈上来推荐，店里有一种从福建过来的绿色竹筒酒，平时冰镇着，酒藏在竹筒里，喝的时候用小竹锤敲开，别有风味。童华说，快拿来看看，这样的酒，光是听你说也就醉了。小弈拿了竹筒酒上来，一个完整的竹筒节，跟通常的酒瓶包装完全不一样，看不到瓶盖在哪里。童华感兴趣地问陈振江，这酒是怎么灌到竹筒里去的？小弈连忙解释，竹子还在山上生长的时候，就用针头把纯粮白酒注射进去，酒就同竹子一起生长，然后形成这样的竹筒酒。这酒汲取了天地日月的精华，自然味道格外醇厚鲜美。童华说，太有创意了，光是这种酿造和生长的过程，就特别诱人。陈振江笑道，碰上这样的酒，你想不醉一场都不行吧？童华迎着他的目光，那也得看碰上什么样的人，现在就是想醉啦。陈振江兴奋异常，那你少喝点，我可不想看到你的醉态。童华回敬道，谁有醉态给人看？陈振江想起那次在金陵醉酒，便会意地呵呵一笑，惭愧啊惭愧……童华根据小弈的提示，用小竹锤敲开了竹节，然后往杯子里斟酒。微黄色的液体飞流而下，落在杯子里，像琥珀一样晶莹透亮。童华忍不住先品尝，她端起杯子，就咂了一口，叹道，嗯，好喝，太美了。
菜上齐了，陈振江给童华敬酒，欢迎她的到来。童华跟他碰了杯，说，从嘉玲姐写给我的信中，得知你还没有女朋友，而且你对我还蛮有牵挂的，于是我就来了。陈振江说，可我伤过你的心，而且像你这样的校花美女，追你的人都排长队的，怎么你还想得起来夷陵看我？童华得意地说，追求我的男生么，的确不少，但没一个能入我法眼，你嘛，倒还……陈振江听了感动不已，你是不是傻呀。童华直白，我哪里傻了？我才不傻哩，我要选就得选最好的。陈振江说，你表扬我是最好的吗？童华道，哼，你别得意太早了，我还得看你的表现，是不是诚心，若不诚心，我立马就回金陵。陈振江连忙说，我现在感动得无以复加，还敢不诚心？童华卟哧笑了，这还差不多。
童华举杯回敬陈振江，喝下去一大口，脸颊顿时红扑扑的。她接着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尽管曾被拒绝，我仍思念如初。来夷陵路上，我就想，如果你再拒绝，我也要干完杯中的酒，总算当着你的面，勇敢地表白过，我跟我爱的人醉过一场了。
说完这番话，她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陈振江感觉热血沸腾。童华是如此美丽动人。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陈振江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是爱童华的。只是在金陵时，他心里还想着虞嘉玲。而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他对虞嘉玲的感情，已转换成像高山清泉一样纯洁的兄妹情谊……
稍作沉吟，他感动地对童华说，谢谢你，童华，我也同样爱你。
童华惊喜地问，真的？
陈振江说，当然真的。我愿对着峡江，山盟海誓。
他往童华杯子里斟了酒，举杯对视他的心上人，来，请干此杯，让我们记住这个时刻，记住非常爱湘菜馆这张爱的餐桌。
两只杯相碰，发出“亲”的声音，他俩一饮而尽，然后紧紧相拥。
甜蜜的爱情奔涌激荡。一番缠绵倾诉之后，陈振江热情地说，我家附近有一爱格酒店，你住那里，如何？我爸是位客轮船长，常跑夷陵至山城航线，我妈在家操持家务，非常朴实慈祥，他们都会喜欢你的。童华望着她的爱人，闪着温暖的目光，一切随你安排，就是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从非常爱湘菜馆出来的时候，童华打开行李箱，拿出一条她手织的围巾，亲手给陈振江系在脖子上。陈振江暖暖的想，这千针万线的，得费童华多大功夫啊。
3
陈振江存心给妈妈一个惊喜，当晚回家后没有告知童华来夷陵的事。这天上午十一点钟，当妈妈买菜回来，仿佛神话故事里田螺姑娘出现，厨房里有位美丽女孩在灶上烧水做饭。陈振江忙把童华牵过来，向妈妈介绍，妈，她叫童华，我的大学同学，昨晚从金陵来的。童华大方地叫道，大妈，我来打扰您了。妈妈简直就是被惊喜撞了一把腰，一直就希望儿子早点结婚，好抱上孙子。而现在面前的女孩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人儿，越看越喜欢，她连忙说，你是稀客，快歇着，可千万别在灶上忙活，这事儿我来。童华笑道，大妈，您歇会，还是我来吧……。
陈振江打电话向师傅请假，要好好陪童华玩两天。师傅满口答应，你把女朋友陪好，如果需要用车，我儿子郭万达正好休息，可让他帮忙开车。陈振江道，那多不好意思。师傅说，你跟师傅客气个什么？以后多孝敬点不就行了。陈振江只好答应下来。师傅说，那我叫儿子一会儿开车到你们院子里来等候。陈振江忙代童华一并向师傅表示感谢。放下电话，童华问什么事，动什么大驾？陈振江说今天带你出去，先参观西坝水电工程，再看看夷陵城区，有时间的话，也去三游洞一游。以后，再把屈原祠、昭君故里、当阳玉泉寺等周边景点都看个遍。童华笑道，我能不能加个“点餐”？陈振江连连点头，那当然好，你想去哪里？童华说，我想去你读过书的学校，包括幼儿园，还有你下乡的黄牛岩村。总之要看到你成长的全部足迹。陈振江顿觉眼里一热，这是个多么知冷知热的女孩子呀。便说，这都没问题。只是黄牛岩远点，交通不便，以后再找机会去。
妈妈细心地帮童华备好水壶，童华自己还补了口红，陈振江便带她出发了。下楼时，童华很自然地挽着陈振江的胳膊。郭万达开来一辆北京吉普已等在院子里。陈振江跟童华坐上后排，对郭万达说，小郭，我们先去加油站把油箱加满。郭万达道，不用你加，都安排好啦。陈振江说，我跟你爸已说好的，若不让加，就不好用你车了。郭万达只好听陈振江安排，先到加油站把油箱加满，陈振江主动交了钱。然后按童华建议，第一站先到夷陵港务局子弟学校。车停大门口。陈振江说既然来学校，就得看望班主任老师。童华问谁呀？陈振江介绍，卢国秀老师是虞嘉玲的妈妈。她对我真是蛮好的。童华撇撇嘴道，大概也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意思吧。陈振江说，你别拿我开心了，卢老师非常善良，对学生都一样看待，我不过是班上成绩好点的学生嘛。而且我告诉你，卢老师她可是中国船王卢作孚的女儿。
童华顿时对卢老师肃然起敬。一边说着，陈振江已买好了水果和麦乳精，带童华走进校园。路过小学楼、初中楼，来到高中楼，卢老师在三楼的办公室是多人综合办公室，一些老师都是新面孔，陈振江便问起卢老师，一位老师说卢老师刚刚上课去了。陈振江有点失望，便留了纸条和礼品，心里道：卢老师，下次再来看您。然后，陈振江跟童华一起看过当年上课的教室，仿佛又回到中学时代，回忆满满，联想无限，感叹万千。童华挽着他依依不舍的出了校园。
第二站陈振江带童华参观西坝船闸。在入口处办理了车辆登记手续，径直开入，通过三号船闸，来到二号船闸。俩人站在上游迎水面的栏杆处，观赏浩渺的平湖，左岸是三游洞景区。再往远处，则是苍苍莽莽的群山。陈振江告诉童华，在三游洞再往上二十多公里的南岸，正是我们七位知青上山下乡的黄牛岩村，也是我的老家，以后有机会得带你去补上这一课。童华满心欢喜，点头答应。二号船闸看完，再往右岸方向走，便是西坝电厂，陈振江如数家珍的给童华讲解。童华感动地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优秀的导游。陈振江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的游客是谁。
再一站是到三游洞风景区。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雪花，童华说，好几年没看到雪花，可真是天降瑞雪呀。
从悬崖绝壁间隐约可见一洞，这就是三游洞。当年白居易被发配任忠州刺史，其弟白行简同行赴任，与诗人元稹意外相遇，停船上坡时，发现此地，并在岩壁上欣然题名三游洞。到了南宋时期，苏洵及苏东坡、苏辙父子三人也曾到此游玩，被称为“后三游”。三游洞因两代大诗人莅临而声名大振，成为著名风景点。洞壁上刻满了历代诗词碑刻，文气十足。在洞中正面有一碑石，上刻有白居易题写的《三游洞序》，而在右边一岩石上，镌刻着苏轼的诗：“冻雨霏霏半成雪，游人屦冷苍苔滑。不辞携被岩底眠，洞口云深夜无月。”
陈振江想起当年几位知青高考后乘兴游览三游洞，还曾赋诗一首，便抑扬顿挫地给童华朗诵：叠翠洞天幽，夷陵胜迹留。寒泉三百丈，钟乳几千秋。名岂因人著，心宁境自悠。陶陶今古远，此处尽风流。
童华听了，连连叫好，称诗直追古人，更有韵味。
他俩来到江边擂鼓台，高处耸立着张飞挥槌擂鼓的塑像。
童华蹲下来，用手掬了一捧江水，爱不释手地捧在掌心，对陈振江说，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我现在唱给你听，也唱给长江听。陈振江满心欢喜，好呀，什么歌？童华调皮道，掌声在哪里？
陈振江使劲鼓起掌来。
童华深情地清唱：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陈振江情不自禁上前，紧紧地拥住童华。
童华温柔甜蜜地靠在他的肩上。
晚上，陈振江邀请在夷陵的亲友们在非常爱湘菜馆聚餐，陈振江的大哥陈振伟夫妇、二哥陈振军和二嫂王艳、堂姐陈振美和姐夫周龙泉，还有师傅郭敬海及师兄钱玉虎，都来了。虞嘉玲挺着大肚子，三十五天后就是她的预产期。虞嘉玲到餐厅见到童华，欣喜异常，我在金陵的时候，就觉得你看我哥的眼色不对嘛，果然不出我所料呀。童华打趣道，我看他眼色不对，可我只是个拉拉队长的角色。虞嘉玲问，此话怎讲？童华说，我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净落在他妹妹你的身上，所以怪不是滋味的。虞嘉玲卟哧笑道，你千万别这么说，他看我，那只是儿童的纯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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