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该长篇小说作者历经数年创作，前后修改31稿(第29、30、31稿在本网连载之内完成）。近日，根据该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已开机拍摄。作品充分展示了特殊历史阶段人与人之间朴实的情义，讴歌了那个特殊年代知识青年的理想、人生、事业、爱情等。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突出。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三十二、舍己救人 嘉玲身化神女峰
快速检修 振江心逐万里流1
“夷陵大抢运”纪念园2008年10月11日建成开放。纪念园占地5000余平米，主体雕塑长15米，由巨大的数字和铁锚组成，整体如船和长城之形。红色花岗岩浮雕呈现卢作孚亲临码头为难童送行、装卸工日夜搬运货物上船、纤夫拉船抢渡险滩等恢宏历史场面，并雕塑“1938.10.11”这组特殊数字，突出“夷陵大抢运”的时间内涵。虞嘉玲兴奋异常，陪同母亲卢国秀出席了纪念夷陵大抢运七十周年暨开园仪式，她立誓要向外公卢作孚学习，做一个有益于国家有益于人民的人。
不久，虞嘉玲参加船舶安全检查联合行动，在巡查中她凭着惯有的敏感发现“长万5号”船有躲避检查的迹象，便指挥海巡艇跟过去，用甚高频呼喊“长万5号”停下接受例行检查。对方减速停船，海巡艇靠了上去，这时该船又猛然加大油门，企图逃避。瞬间，正在船头甲板上玩耍的男孩坤子站立不稳，一个倒栽葱从船侧跌入水中。说时迟，那时快，虞嘉玲迅速抓住他的小衣衫，男孩从衣衫里脱落出来，卟嗵一声掉进江里。虞嘉玲奋不顾身，跟着跳入水中，她费尽全身力气，从水中救起男孩，并奋力游到海巡艇边，把男孩推上船来，而她自己却精疲力尽，很快不见踪影。海巡艇上员工赶忙下水施救，但此地水深九十多米，一时无从找起。
海事官员登上“长万5号”进行检查，发现该船舱底竟有夹层，打开船板看，原来暗藏有287克海洛因毒品。海事和公安部门依法对船方进行了处置。
陈振江听到这个噩耗，飞快赶到出事水域，指挥打捞，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江水太深，峡江局潜水员穿上潜水装备，只能潜到三十米。当天直到半夜，潜水员下水多个回合，搜索了半径两公里的水域，由于潜不到水底，未能找到虞嘉玲。在海巡艇上指挥的陈振江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虞嘉玲舍己救人的壮举上报后，惊动了大江局、交通部等各级领导。“蛟龙二号”机器人从上海潜水救援中心紧急调过来。在日以继夜工作的第四天晚上，机器人发出“嘀嘀”报警声，随之视频中出现疑似虞嘉玲的遗体。守候在监控台前的陈振江赶紧拉近镜头，清晰的看到虞嘉玲……
机械手捞起虞嘉玲的遗体。她像坐电梯一样，从箱笼里浮上来。陈振江拿着早已备好的毛毯庄重细心地为虞嘉玲裹好身子，然后抱起她，一步步走上码头。那里，车辆整装待发，直奔殡仪馆……
大江局和峡江局随后隆重追悼表彰这位舍己救人的女英雄。虞嘉玲的墓碑上醒目刻着陈振江题字：“一位护航者，已化身为神女峰。”
2
检修是船闸高效运行的一个关键环节，所以陈振江格外重视打造“快速检修文化”，提出“检修管理规范化，检修队伍专业化，检修工装模块化，检修装备现代化”。
峡江局船闸快速检修技术和设备不断改进。委托湘江重工研发了车载式升降吊笼。原来检修人员从坝顶到闸室底部检修，需安装脚手架，得几天时间，而装备了车载式升降吊笼，只要检修车开到坝顶，就可吊送人员到闸底，仅需一分多钟。这种设备检修中心一次性购进四台，仅此一项，从研制到采购，投入资金一千四百万元。
陈振江组织设备技术处和检修中心技术人员共同完成了交通部交办的课题《峡江船闸设施安全检修技术规范》。这一快速检修规范，通过中国船闸技术协会，发布到全国1170多座船闸，成为中国船闸的技术规范。
由于多方努力，峡江局2011年实现了“两坝”船闸过亿吨目标。
距规划设计提前19年！
细雨中，陈振江捧着一束鲜花，在童华陪伴下，来到虞嘉玲墓前祭告！
他把花束轻轻地放到嘉玲墓前，在心中默默地说：
嘉玲好妹妹，我们提前实现了船闸过亿吨的目标。这在我们年轻时是不可想象的，今天在我们手中竟变成了现实。并非我们个人有多大能耐，而是我们祖国正走向繁荣富强，必将在世界民族之林中顶天立地。嘉玲妹，你的奉献和牺牲，将永远激励我们前进，你是我们心中的神女峰，值得后世景仰！
嘉玲的在天之灵也许能感知到振江哥的到来，她的眼里一定满含着泪水。
她默默地、深情地望着振江与童华朝远方的停车场走去……
2012年，由于西坝一号船闸大修而停航六十五天，导致该年度船闸货物通过量回落到8120万吨，留下未过亿吨的遗憾。在这种情况下，倒逼陈振江们进一步思考如何减少船闸检修时间。一次，陈振江在检修中心开会，安排2014年春节期间对西坝二号船闸进行大修。他说：春节期间货运量相对较少，最适合安排检修，希望大家在20天内确保完成二号闸检修。
他的讲话，立即引起一片哗然。
检修中心主任站起来发言，陈局长，这一要求是不是太高？有点异想天开吧？众所周知，我们这些年通过技术改革和工艺流程革新，已经大大节省了船闸检修时间。过去我们要100多天才能完成，现在只要65天，已全球领先，非常了不起。但你提出20天完成检修，这怎么可能？
一位工程师也站起来说，20天的确不行，很难做到。
陈振江道，我曾经说过，“全球领先并不是终极目标，我们要做最好的自己。”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我们开动脑筋想办法，就有可能实现20天停航目标。
陈振江启发大家说，整个检修一般分为三十个项目。过去，我们习惯于所有项目都停航检修，最好的成绩用了65天。多搞几天，当然也有好处，就是诸事从容，检修质量过硬。但是，过亿吨的任务逼迫着我们动脑筋，逼迫着我们以“只争朝夕”的精神改革创新，既要确保质量，又要节省时间。不瞒大家说，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琢磨这个问题，我觉得20天完成检修是完全可行的。下面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如果我们把检修项目分为“停航期检修”和“不停航期检修”两个大类，把可以在“不停航期检修”的内容比如油缸检修、反弧门检修等，都安排在不停航期进行检修；在停航期，则主要是检修人字门。这样，是否可以20天内完成呢？
检修主任和工程师们都不做声了。他们在思考问题，各自在心里进行时间计算。
陈振江说，我不是拍拍脑袋就提出这个20天的，而是经过了周密计算。这20天工作日程分别是：停航抽水2天；人字门顶起1天；人字门下落1天；做闸室底部止水1天；进场修理人字门6天；调整AB拉杆以及应力测试5天；其他金属结构检修3天；复航测试1天。
一位工程师问，那还有水工建筑的检修呢？
水工建筑检修，是指闸室里的混凝土建筑出现问题，比如墙体变形、裂缝等，每次也都是停航期检修的，而且工程量也较大。陈振江说，水工建筑一般约需维修15天，过去我们是在停航期间专门安排时间检修，但现在我们可以考虑加派人手，与人字门的检修同步进行，不另外安排停航时间。
经陈振江这么具体分析后，大家沉默了，检修中心主任这才说，兴许真的能行。
陈振江说，大家还要进一步优化检修流程，把工序安排到每一个小时，然后各个部门密切配合，不出现一点点差错，不耽误一分一秒，就一定能按时完成任务。
思路一变，地阔天宽。2012年春节期间西坝二号船闸的这次检修，陈振江亲自督阵，精心组织实施，变不可能为可能，真的实现了20天完成检修目标。
检修结束后，陈振江要求检修中心认真总结，形成材料，上报到大江局和交通部，后被交通部作为船闸检修经典案例发往各省交通厅及各地船闸。
船闸快速检修，峡江局已领先全球。
3
德国交通部与中国交通部有合作机制，他们常派专家团队到峡江船闸做技术交流，峡江局也派人前往德国考察。这次去德国，一个有趣的细节令陈振江难忘。在“东欧剧变”后的新首都柏林停留时，德国交通部水运司副司长沃纳•海森堡邀请陈振江一行到城郊瓦尔特湖边别墅小住一夜，感受湖边野鸭成群和垂钓乐趣，晚上回房间，看到一副书法作品“来东气紫”悬挂墙上，仔细一看原来还是章朝阳的作品，顿时便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作品是上下垂挂的，陈振江不禁笑着对主人说，挂错了吧，应该横挂，从右至左为“紫气东来”，其出处是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过函谷关的传说，当时人们见有紫气从东飘来，预感将有圣人过关，果然老子骑青牛而来，我们常以此比喻祥瑞降临。沃纳•海森堡听了陈振江的解释，开怀大笑，忙不迭地说，章朝阳先生五年前在此应邀题字，看来是装裱悬挂出了差错。
不久，中央领导在山城召开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提出要高度重视修复长江生态环境，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确保一江清水绵延后世。
中央领导山城调研，像点燃了一把火。山城、江城等城市分别开通了“山新欧”“江新欧”等国际物流班列，这些列车的起点分别从山城和江城出发，经过新疆阿拉山口出境，之后穿越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白俄罗斯、波兰以及德国境内，全程约11300公里，实现了“长江经济带”与“一带一路”的无缝对接。夷陵市也紧随其后启动“夷新欧”国际物流班列项目。民生轮船公司、山城轮船公司以及长江轮船总公司都分别占有重要股份，真正实现了水陆联运。在这种形势下，“两坝”船闸通过能力与沿江经济发展需求之间的矛盾愈来愈突出。船舶过闸量再超新高显得更加困难，因两坝船闸的闸室利用率超过81%以上，为全球船闸闸室利用率最高值。而峡江船闸上、下游的压船现象日益严重，“长江经济带”的经济总量还在不断增长。陈振江联想到八十年代中期水利电力部在北京饭店召开第十五次西坝水电工程技术会议，专门商议关于西坝一号船闸停建的议题。水利电力部副部长兼国务院大江办主任林江泰是公认的“长江王”，对长江上的事情有一言九鼎之权威，但当时做出的“过亿”目标“一百年也难以达到”的判断，在今天看来已成笑谈。“长江经济带”乃至中国经济的发展多么不可思议。人，总有其历史局限性，站在三十年前的长江岸边眺望今天，谁也无法想象船闸通航能“过亿”吨，而过了亿吨后，船闸的通过能力仍然不能满足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
船闸必须扩容。承船厢可载3000吨船舶的峡江升船机已经建成，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它每年的通过能力约为600万吨，可满足3000吨级游轮、集装箱船以及部分货船出入。峡江升船机投入使用，这类船舶过坝时间将由现在通过船闸3.5小时缩短为约40分钟。但仍远不能满足未来过闸通航的要求，交通部、大江局多次派专家前来调研，包括陈振江在内的多位政协委员在全国政协会上联名提出了“建设峡江新通道”的议案。议案中提出，解放初期，长江运量仅194万吨，而2015年长江货运量达21.8亿吨，远超密西西比河、莱茵河运量，成为世界运量第一的大河；“两坝”过闸货运量达到1.21亿吨，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船闸不可望其项背。根据大江航运发展的需要，峡江船闸和西坝船闸都必须扩容，其建议方案是在峡江船闸的左岸加建两线船闸，同时在西坝工程的左岸加建一座船闸、改建一座船闸，其规模都相当于西坝船闸的二号船闸。
一项总投资440亿元的峡江航运“新通道”工程预可研报告将上报国务院。
2015年7月，峡江局获得“全国文明单位”、“交通文化示范单位”等荣誉称号。峡江局在第十个“中国航海日”举办了峡江通航文化广场落成仪式。广场上，大江诗人的《峡江赋》镌刻在入口醒目位置：峡江锦绣，大坝风光。夔门雄伟苍翠，瞿塘重峦叠嶂。秀峰云生雨合，巫峡烟锁雾藏。兵书宝剑奇，西陵惊涛荡。截断巫山云雨，更立石壁西江。险滩沉库底，天堑通途畅。船出南津关，大城浮天光。两岸猿声悠悠，楚地绿野莽莽。峡尽江开旭日涌，山夷水阔碧波漾……
4
这天晚上，陈振江的手机“滴滴”两声，打开一看，原来是章朝阳的微信短信：振江，又到满山红叶时了，可否组织当年的知青重回黄牛岩，共同纪念“上山下乡”四十周年。请大家带上各自家属小孩，照张“全家福”。然后一起再登神女峰，你意如何？若方便，就由你来召集。
读完微信，陈振江不由心里一痛。嘉玲已经不在人世了……
陈振江的诗集《峡江红叶梦》刚出版，还散发着油墨芳香，就作为跟知青朋友们见面礼吧。
八年前，陈振江老家的吊脚楼已经拆除，童华在原址上兴建了一栋八层楼的黄牛岩宾馆，其中最上面两层做了中堡岛旅游公司办公室，童华和陈雅曼在那里办公。那棵老香樟树仿佛越活越精神，受到人们敬奉。好多游客在树上系红绸带，挂同心锁，焚香祭拜。邬婶则邻着香樟树建起特色农家小院，开办“船工号子”农家乐餐馆，生意红红火火。陈光龙爷爷已经九十多岁，游客都想跟他合影留恋，陈爷爷总是拈须含笑，乐在其中，且一律免收游客合影费——按业内标准每次收十元钱哩。陈振江想，这次知青重回黄牛岩，再往神女峰，真是美妙无穷呵。
活着的人一个也不能少……田远航和陈畅畅，将带着他俩的孩子出席！
陈振江似乎看到了覃启刚，他一直扎根峡江深处，埋头航标灯研究……他的身体还好么？脸上又添了不少皱纹吧？
黄龙津的滚装船队，是否又有了新的造船计划，他能把船造得更大更好，永无止境么？此时，也许他正乘滚装船穿越浓雾夜色，经过巴山航道，看到闪烁的标灯，而那仿佛是启刚深情的眼睛……
田光旭这个曾经栽倒的汉子又重新站立起来，继续逐梦峡江。他的长江旭洁船员服务公司已走过三年历程，做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王艳此时，或许正埋头在电脑上快速敲字？一行行优美的文字，宛如一根根顺滑的丝带，在她眼前飘动……她说过，要把知青们的故事都写进《长江往事》，这本书近日将杀青，她会把初稿带到满山红叶的黄牛岩，让大家在第一时间分享么？
陈振江尽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闭眼畅想：黄牛岩知青聚会，大家兴奋异常，浮想联翩，想起当年章朝阳组长在夷陵港务局举办的知青欢送会上作的一首诗：
山乡天地阔，同唱大风歌。河畔情怀远，田间故事多。
比肩担荏苒，苦心任蹉跎。诗意从头越，秋实果满坡。
遥想神女峰上再携手，大家更是感慨万千，回望一步步走过的历程，心潮起伏：
一路青春飞扬，一路激情澎湃，
一路梦想驰骋，一路红叶盛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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