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江神探》系“长江往事”系列长篇小说的第二部，作品通过长江上曾经发生的经典案例，着力塑造了陈靖雄、牛晓红等人不愧为警界精英的形象。他们凭着广博的知识，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侦破了一起又一起疑窦丛生的复杂刑事案件。作品环环相扣，悬念顿生，是书写平安长江的又一部力作。
十五
码头格斗 牛警长膝盖戳伤
晓红早产 陈支队马路接生
1
牛晓红的肚子发生了奇妙变化，开始显山露水。陈靖雄跟她闹着玩笑说：亲家母快生呀，我们家卫宁将满周岁，他媳妇儿怎么还不到来呢？
牛晓红嗔道：不干，才不当你亲家母。
为啥？
俩亲家呆一个单位，行么？按干部回避政策是要调开的，是调你走，还是调我走？
哈哈，硬要选择的话，我宁愿调走，也要保我们家卫宁的媳妇呀。
那怎么行？这么英明的领导，还是我调走吧。
别，别别，你给我们家卫宁生个弟弟得了。打虎靠亲兄弟，他俩长大一起当警长。
那你们家卫宁的媳妇儿不保了？
向别人家求呗。
你敢。三心二意，哼！
当刑警不容易，怀了孕还在五湖四海搞侦破的女刑警就更加不容易。为了照顾牛晓红的身体，陈靖雄便让她少出警，但一二次之后，牛晓红就到陈靖雄办公室“吵架”：你打算让你们家卫宁的岳母退休？吃白饭？当逃兵？我不干！
陈靖雄只好赔着小心：看你说些啥？谁家没女人呀，难道女人怀孕期间不需要照顾？
牛晓红说：你打住，我没那么娇气么，一切照常，有案件就不要忽视我的存在。
谁敢忽视你？
要敢忽视我，我就给局长打报告请求调走，我要刷一刷存在感。
别别，我照常给你派活儿就是。
到10月上旬，牛晓红的预产期只剩一个多月，在子规县茅坪船码头发生一起碰瓷且打伤人的案件，她接警后，便出警了，赶到现场时，两个犯罪嫌疑人已坐船向上游方向逃离了。她跟她的搭档杨小梁驾着巡逻艇迅速追赶，几小时后，追到了奉节码头下船，在码头边一个货场把两个嫌疑人堵住了。人高马大的嫌疑人武力拒捕，双方发生了格斗。牛晓红从她父亲那里学到的“三峡拳”和在中国警官大学学的警体拳，全都用上了，显现了长江女警巾帼勇武。当时她跟杨小梁每人对付一个，嫌疑人最初没把这位怀孕的女警放在眼里，没想到被她打倒在地嗷嗷叫，被戴上了手铐。但杨小梁对付的那一个却没这么顺手，牛晓红赶去助战，扭转了局势，就在她将对方扑倒在地的时候，一根冒出来的钢筋“卟哧”戳进了她的膝盖骨……而与此同时，杨小梁已铐住了嫌疑人。
牛晓红的膝盖在汩汩冒血，杨小梁愣住了。这是在外地，当时由于追踪嫌疑人时间紧，跟当地公安没来得及联系，得不到任何援助，只能由他俩自主处理。牛晓红对杨小梁说：你开巡逻艇把两个嫌疑人押回夷陵吧，当地120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我没事，无非在奉节住几天医院。
杨小梁眼里含着热泪，摇摇头：牛姐，没有人照顾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算咋回事？那怎么行呢。
牛晓红坚决地说：真没事，医生护士会照顾我的；我倒是担心你，一个人既要开船，又要押送两个犯罪嫌疑人，能行吗？
杨小梁说：没事，上了船，我把他俩的脚都捆上，量他俩也跑不了。
奉节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及时赶到码头，把牛晓红抬上了担架，杨小梁目送着救护车开走，这才带着两名嫌疑人启程返回夷陵。
2
陈靖雄从杨小梁的紧急报告中得知情况，打电话给牛晓红：你安心治疗，我马上跟你老公丁博士一起赶过去。
陈靖雄在电话中对医生说，用最好的药，保证最好的治疗效果。
牛晓红被送到奉节人民医院做抢救性手术，否则腿子可能面临坏死。牛晓红请求医生：我怀了宝宝，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产，所以不能打麻药，不能输液，不能随便用药，请你们关照。
医生说：这些该注意的事我们会注意的，你放心，可是，你的腿伤很重，半月板破碎，我们需要把你的半月板碎渣清理出来，不打麻药，哪能受得了？
牛晓红坚定地说：不就是一个微创手术吗？我是警察，我能受得了。
医生摇摇头：那会很痛苦的。
牛晓红说：没事，放心吧。
医生说：不打麻药，不光是你疼痛难忍，也可能影响到医生的情绪，如果手术不成功，你的这条腿就废了。
牛晓红说：反正不能打麻药，即使残疾我也愿意。
医生往牛晓红嘴里塞进一块棉纱布，让她咬住，然后含着泪开始手术了。他敬佩这位伟大的母亲，为了保护胎儿，宁愿承受最大的痛苦，而这是自己从医半生遇到的首例主动请求不打麻药的手术对象。
医生在内窥镜辅助下，一根纤细的导丝从膝盖被钢筋戳出的眼儿里伸进去，遇到破碎的骨渣，通过吸附并进行破碎，然后清理出来。
牛晓红额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她的腮帮子紧紧地咬着，她在呻吟……
经过近两小时的煎熬，终于完成了手术。
牛晓红已疼得昏迷过去。
医生目送着护士把她推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惊叹道：太神奇了，当代女关公呵！
陈靖雄和丁壮志赶到奉节医院时，已是晚上十点多，牛晓红已经睡着了。
陈靖雄和丁壮志都是忙人，陈靖雄次日就返回夷陵，丁壮志陪守三天，也有重要任务要赶回单位。他给老婆请了陪护人员。牛晓红恢复得不错，对老公说，你放心去忙，我住些日子就回夷陵。
她住院半个月，就要求出院了。
3
陈靖雄到山城市参加长江公安刑侦工作座谈会，会议期间，他连线牛晓红手机，关注她的康复情况。得知牛晓红坚持要出院，他在微信上对“三峡拳”说：我开完会正好路过奉节，到时开车来接你。
他如约赶到奉节人民医院。
他给丁壮志打电话：我刚给晓红办了出院手续，一会儿开车回来，博士得请我喝酒哦。
丁壮志说，你慢点儿开，小心点儿哦。
陈靖雄笑道，这个你就放心了，亲家母坐车上，我哪敢不小心哪。
丁壮志也笑道，德性吧你。
陈靖雄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牛晓红系好安全带，就在早晨的霞光中开车上了高速路。他开得慢，尽量保持车的平稳，不让晓红受到震动……但是离夷陵市城区还有大约百公里的时候，牛晓红感到腹痛难忍。
陈靖雄忙把车停到路边紧急停车带，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牛晓红哭丧着脸说，腹痛得厉害，怕是这一阵子折腾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陈靖雄吓一跳。这可怎么办？在高速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一急，陈靖雄脸上挂满了汗珠。
由于疼痛，牛晓红一直在轻声呻吟。陈靖雄递过矿泉水让她喝几口。她对陈靖雄说，你这么紧张，为什么呀？
陈靖雄道，能不紧张吗？
放心吧，不就是生孩子吗，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来，你把我扶到后排上去，后排宽敞些。
陈靖雄把牛晓红扶到后排座，用靠枕塞到她的脑后。他站在车门外给丁壮志打电话。他平时处事很镇定，但这时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壮志，出了紧急情况。
丁壮志忙问：怎么啦？
陈靖雄：牛晓红可能要提前生产了。
丁壮志吓得六神无主：那怎么办？
陈靖雄：这样的事我没有经历过。我把车停在高速路旁，不敢动了，你赶快带医生赶过来呀。
丁壮志说：好兄弟，你好歹给我顶着，我马上带医生赶过来。
分娩前的阵痛袭击着牛晓红，她额头上大汗淋漓，不由得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雄哥，你口口声声亲家母，亲家母要疼死了，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陈靖雄嘀咕道，我怎么帮得上你？
牛晓红说，你给点水我喝，我都渴死啦。
陈靖雄忙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牛晓红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这才歇口气：唉哟，这个疼法，比我前几天做手术还难受，我不会难产死吧？
陈靖雄道，别说这么难听的话，丁壮志带着医生一会儿就到。
牛晓红说，我死不足惜，可我得让孩子平安落地呀。
陈靖雄安慰道，你坚持一下，母子一定平安。
牛晓红说，这种疼法，怎么坚持呀，要不你来试试？
一会儿，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牛晓红疼得呼天呛地，以头撞击车厢板，陈靖雄见势不对，连忙打开车门，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牛晓红竟抓住他手臂，牙齿在胳膊上咬起来。陈靖雄咬紧牙关任由着牛晓红咬他。一股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了出来，牛晓红嘴角也满是红色……
一个小时过去，丁壮志还没赶到，牛晓红却在陈靖雄帮助下，在车上生下女儿，她的衣衫全部汗透，嘴角露出笑意，平静地睡着了。
陈靖雄拿出匕首细心消毒后，帮牛晓红绞断脐带，然后用衬衣将婴儿包起来抱在怀里。本来啼哭着的婴儿，当陈靖雄抱着时，竟不哭了。
高速路那边，一辆救护车紧急刹车。医务人员和丁壮志跨过路间带，跑过来。陈靖雄坐在驾驶位上，对从他手中接过孩子的丁壮志说，亲家公总算赶到，可真累死我啦。
牛晓红被抬上救护车时，用虚弱的嗓音对丁壮志说，女儿是雄哥接生的，就请他帮忙起个名字？
丁壮志对陈靖雄道，你听到吗？这至高无上的荣誉奖给你。
陈靖雄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叫丁路生如何？
好啊。丁壮志笑着对怀中的女儿说，你在高速路上出生，取名丁路生很贴切。这个名字有内涵，记录了你妈妈一段顽强、勇敢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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