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篇小说《雪云顶上》描写的是大江局工作队前往雪云顶村开展扶贫攻坚的故事，为打造精品，该小说前后修改了28稿。面对重重困难，作者塑造了扶贫工作队员把脱贫攻坚作为第一民生事业来做的整体群像。作品生活气息浓郁，口语、歇后语精彩纷呈；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人物个性突出，形象栩栩如生。这虽是一部小说，也可以当作精准扶贫的蓝本来读。本网特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二十三
浓情蜜意 解误会夫唱妇随
双掌一击 释前嫌姐妹联手
1
水电路通讯和乡风文明，在雪云顶呈现出一片新天地。
村里发展旅游的消息传开了，村民都发表着各自的见解。在镇上开餐馆的秀娃儿献了一个主意：将来在村里办农家乐专业合作社。
村民议论：村里要搞旅游，秀娃儿抢占了农家乐这个好项目。
一心想搞发展的陈强东赶往秀娃儿的农家乐吃饭，核心是打听农家乐专业合作社的情况。因为陈强东的女人想到农家乐打工，妇代会上，秀娃儿说了，农家乐招工，优先贫困户，再优先妇女，在家门口就业的事，一定得抢在别人前面，何况还能顺便把家里的环保蔬菜带到农家乐销售，真是一举两得。
吃什么，老陈？秀娃儿边泡茶边笑问。
小二，来一个三鲜火锅，加合渣汤。陈强东响亮回答，他们俩口子看到杨顶顶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哪个不晓得你是药材大王啊，光和王文革扯伙搞的七叶一枝花就两亩多，十万块你们都不卖，就吃个三鲜火锅，也太抠门了嘛。
陈强东听罢，双手一合，说，老辈子说的好，积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水推沙。我们是一辈子积攒，才把日子过起走的。你看我们几个当初下那么大的决心，想搞个贫困户都没搞到，哪象你呀，搞到了还不要，充积极，又当上村干部。
秀娃儿脸上微微一红，皱了下眉头：嗳，老陈，能不能不讲以前的无事话了。
秀娃儿，你现在是我们村妇女的主心骨，有事就麻烦你呢。办农家乐专业合作社，我想来打工，你看嘛，照顾得到家里的老人，还可以抽空喂几头猪，田里的贝母和李子树都管得了，几好哦。陈强东的女人对秀娃儿谈入主题。
我们到时还要集中培训，你先报名。秀娃儿在本子上记了她的名字。陈强东的女人得体地点了点头。
陈强东无不遗憾地说：精准扶贫的政策这么好，我们又没讨到好，还不是靠一双手勤爬苦争。
秀娃儿望着陈强东两口子说，老陈你也莫说没讨到什么好，那村里的路不修好，你今天得不得买摩托？你养的猪，你种的马尔科洋芋，你种的药材别人都是开起车到屋里来收，这不是沾的精准扶贫的光是什么？还有村里的蓄水池，宽带和村卫生室哪样你没有享受呢？人说话要讲良心。
那是，那是，这些是享受了的，我说的是易地搬迁房和产业奖补这些嘛。嗳，我老婆子打工的事，你就放心上哦，厨房里的事，她也跟杨顶顶一样都捡得起。
这我知道，你的女人还有孬的吗？秀娃儿笑笑说。
只十几分钟杨顶顶就把火锅烧好了。秀娃儿说，老陈，来不来瓶啤酒？才开业，这餐饭算我请客，左邻右舍的，我的农家乐开起了，你们也是头一次来。
陈强东笑了笑说，那不好意思要你请，我肚子大。
有钱开饭店，不怕你大肚汉，尽管吃尽管喝。秀娃儿边说边给陈强东两口子递碗筷。陈强东嘿嘿嘿地笑不停。
他自己到橱柜里拿了一瓶酒，边开边对秀娃儿说，你陪我喝一杯就只当是请了客。他的女人在旁边说，你们放心喝，摩托我来骑。
你几时看到我喝过酒？秀娃儿歪着头笑了笑。
唉呀，月母子遇到老情人，能伤身体不伤感情，你喝杯啤酒未必还搞醉了？又不要命，未必还比喝百草枯伙色呀。陈强东启开啤酒，到了两杯。
秀娃儿一口喝了一杯，大声说，老陈，这杯酒喝了，以后再不准提百草枯的事，不然我们断交。
陈强东的女人就岔开话来讲，贫困户划得来，喂一头猪自己杀哒吃，精准扶贫还扶三百块钱。
杨顶顶端着小菜过来，接她话说，一头牛还扶三千呢。
2
陈强东的女人撸了撸袖子，夹了点菜放在碗里，奇怪地笑了笑说：顶顶是个政策通，到底是谭书记亲自帮扶的，这还真不一样。
秀娃儿把另一杯酒举到嘴边正要饮下，听到陈强东女人说的话，停住了喝酒，生气地说：不能这么说。
陈强东的女人脸上掠过一丝不好意思的阴云。她岔开话题说，我要是贫困户就好了，我赊一百头牛养起，哈咯杂呀，那不是要给我发三十万奖励呀。
秀娃儿笑起来：有规定，每户奖补不能超过五千。
陈强东眨了下眼，对秀娃儿说，你莫和她说，莫看她长得标志，她脑壳象搭了铁的，纯粹是骡子的鸡巴——中看不中用。
陈强东的女人瞅了一眼男人，挤眉弄眼地说，不和你说，让一边去。又转过身来跟秀娃儿说，我们大能人秀姐夫呢，怎么没到店里来忙呀？
秀娃儿说，在村里忙着呢。
你这个农家乐专业合作社成立哒，我们家也要入社哦。秀娃儿真是变着花样带领全村人赚钱！陈强东正要再饮一口酒，又突然停在胸前，耸耸肩，仿佛在缓和气氛似的。
秀娃儿又转向陈强东的女人，说：只要愿意参与的，都可以入社。具体还等工作队把制度订好后再说。
她那温和的语气让气氛格外融洽。
吃过饭，陈强东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钱夹掏钱，秀娃儿把他往外推，说：说好了我请客的。再三推辞，就作罢。喝酒就不骑摩托，陈强东坐在摩托后座上。
歌声从陈强东的摩托上飘过来：
二月清明你莫赶，三月清明你莫懒……
3
一个微风吹动的上午，秀娃儿没去餐馆，有杨顶顶管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心事重重地靠在村头古树上，思考着秀姐夫配合工作队、配合田小妹在村里搞旅游景点调查的事。
她向着秀姐夫一行人的方向望去，心神不定，惴惴不安，眼神似乎有些游离。站了一个上午，没见什么风吹草动。
她靠在古树上，一双眼睛注视着小路深处，俨然吴老抛在巡护森林。
晌午时分，她看着秀姐夫和容光焕发的田小妹有说有笑地从村东头走过来。
秀娃儿心里发楞：王贤江、工作队他们为什么走在前面，他们俩个人就掉队了呢？秀娃儿的猜疑淹没了她作为妇代会主任的带头作用。
她脑子里萦绕着稀奇古怪的画面，克制着怒火往家走去。
一路上，秀娃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像在战场上遇到了劲敌，于是咬紧牙根，全部精力集中起来沉着迎战。
秀姐夫回来，秀娃儿若无其事地说：
是不是又有好差事了？
偏偏秀姐夫早看出她的心思，故意不在意，平静得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哼着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断定他唱不全这支歌，他哼了一遍又一遍。不答她的话。她接着又问：
是不是跟田小妹当下手，当跟班了啊？
秀姐夫装傻地回答：是的。
你是不是看到田小妹回来，心里痒痒的呢？秀娃儿索性扯直地说。
秀姐夫看着电视，头没扭一下，眼没眨一下，平平淡淡的说：
是的。
秀姐夫用“是的”这样两个字答腔，秀娃儿反倒不知所措了。
“是的”两个字，铿锵地，示威地，冷酷地在秀娃儿耳边响着。好比锅铲铲在她的心上。
她苦笑了几声之后，说，这日子过得要邪了……
秀娃儿气得满脸发烧，她又依法炮制，大声哭闹，这样就可能搬来公爹这个救兵。她的花样也实在不多，就这一招两招的。闹了几回合，公爹这次没有出面来为秀娃儿帮腔了。
秀姐夫并没有怒，很平静地对待秀娃儿仇恨的眼光。
秀姐夫看着秀娃儿站起来，很冲动的样子，是要打架的节奏。他先发制人地说，妇代会主任，闹吧，最好把我们家搞个穷吵恶闹的典型。
如此一说，秀娃儿的声音也就低了下去。
这算什么，女人一辈子不当几回二黄腔那不被欺负死？未必做了妇代会主任就不维护家庭？秀娃儿心里无由生起一种感伤情绪，颤抖抖的，好像被这事折磨得活不了似的，她一改平时的闹闹嚷嚷。
秀娃儿的平静让秀姐夫感到意外，他回过头来，打量一会，终于一言不发，又扭头去看电视。
他安然地坐着，用眼睛看着电视，用耳朵听秀娃儿的动静，似乎再没什么可搅扰到秀娃儿，她的反常让秀姐夫莫名其妙，无所适从了。
不一会儿，秀姐夫就开始在沙发上打着鼾，做着梦，甚至伴着磨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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